她没有办法,闹到李褒那里,要他一定要给自己一个说法,这会儿也顾不上对李褒的那点儿心仪之情了。
李褒这才知道原来母亲没有跟表妹说实话,他有些难堪,向唐曼宁道了歉,让她稍安勿躁,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拣能说的简要说了,又嘱咐她不要声张,“毕竟来者不善,母亲也是怕你出了什么岔子。”
唐曼宁不敢置信地望着李褒,“我能出什么事?那是我妹妹!”
李褒微微皱了皱眉,不愿多做评价,“宁妹妹,事已至此……过几日那边的事处置好了,母亲会带着她来与咱们会合,不会有什么事的。”
唐曼宁心头犹如被泼了一桶冰水,几乎要凉透了,她满脸失望地看着李褒,半晌,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李褒望着她的背影,抿紧了嘴角。
然而过不多久,李家管事就来报说表姑娘收拾了箱笼,要他们准备车马,要进城。
这自然是不行的,李褒也是如此吩咐管事,“四下的门都守好了,不许人进出。”便收拾了收拾自己,叫了两个老成嬷嬷跟着他去了唐曼宁的院子。
“若我妹妹有个三长两短,你家又该怎么交代!”唐曼宁神色紧绷,再也没有了从前见到李褒时的言笑晏晏。
“宁妹妹,你不必着急,有母亲在,不会出事的。”李褒试图劝阻她。
“我今天是走定了,表哥你也不必强留我,若是我妹妹出点儿什么事,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父亲。”
李褒沉默了片刻,挥手叫管事退得远些,沉声道,“若她有什么不妥,我们李家一定不会委屈了她就是,二弟、三弟与她年龄相仿,无论哪一个都不会辱没了她。”
唐曼宁没想到他回说出这番话,怔怔的盯了他半晌,眨眨眼,漾起一抹冷笑,“不必了,高攀不起,我妹妹又不是嫁不出去,何必这样委屈府上?”
李褒因她久劝不听,也有了几分火气,他攥了攥拳,“你不必这样挖苦,这事我既然说了,就不会不认,等母亲回来我便跟她提起此事,如何?”
唐曼宁不再跟他纠葛此事,只是冷着脸道,“我要进城。”
“不行。宁妹妹,你可知道……”
两人正吵得厉害,一个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人却上门来了。
孙承嗣既然跟曼春许诺了要把她接家去,又得知她担心姐姐,便想着趁今天得空,不如去李褒他们待的庄子上看看,免得底下人糊弄他,怠慢了贵客。
唐曼宁眼前一亮,“叫他来,我有事要和他说!”
她看看李褒,又加了一句,“放心,我不会乱说话的。”
李褒和孙承嗣见了礼,未等多说,唐曼宁竟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完全不理会李褒对她的瞪视,直接问孙承嗣,“大表兄,你可知道我妹妹如今好不好?”
孙承嗣对她有些印象,记得曼春的姐姐是个爱穿红的小姑娘,比做妹妹的个子高些,“你是……唐家大表妹?”
唐曼宁睁圆了眼睛,“我妹妹她怎么样了?”
李褒请孙承嗣坐下,孙承嗣谢过了,等丫鬟上了茶,他道,“令慈——”又看看唐曼宁,“还有令妹,今日就会搬到寒舍。”
李褒住在这边,除了孙家给他传来的消息,其余的一概不知,此时听孙承嗣说起,不免要多问几句,唐曼宁耐着性子等他问得差不多了,便把孙承嗣叫到了一旁,还对李褒道,“我和大表兄有些话要嘱咐,表哥去忙吧。”竟是要赶他走。
李褒暗自苦笑,点了点头,“表妹说完了就快回屋吧,孙兄还有公事,不可耽搁太久。”
孙承嗣笑笑,“无妨。”他一指院子里的一株枣树,这枣树足有四五丈高,枝繁叶茂,下头摆了石桌石凳,正是纳凉的好去处。
唐曼宁在树荫底下唧唧咕咕的跟孙承嗣说了什么,李褒不知道,不过显然孙承嗣走后她的情绪好了许多,见了他还客客气气的跟他道了歉,要他不要和她多计较。
李褒摇摇头,“我怎么会和表妹计较?只求表妹乖乖待着,不要乱跑。”
少年人的热情来得快,走得也突然,唐曼宁若有所失的看着李褒离去的背影,看着那一袭竹青葛布道袍转了个弯消失在墙后,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又好似一枕黄粱才醒,隐隐生出一丝羞耻,回想起从前的种种想望,她蹲下捂住了脸。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柔软而有力的手扶了她起来,“姑娘,咱们回屋吧。”
唐曼宁靠在葛嬷嬷怀里,沉默着没有说话,直到进了自己所居的小院,她才轻轻道了一句,“嬷嬷……我难受……”
葛嬷嬷轻轻拍拍她,扶着她进了屋,倒了水,送到嘴边看着她喝了下去,轻轻叹了口气,“没事儿,有嬷嬷在呢。”
这次再进孙家,唐妍的箱笼比上回的多多了,正房摆不下的就放在了东西厢房,服侍她的婆子和婢女住满了两边的跨院。
也因此,曼春被沈母安排到了另一处距离唐妍不算太远的雅致小院,她这次住进了正房,屋子高而宽阔,比厢房凉爽舒适多了。
她交代童嬷嬷看着收拾,便带了小屏和小五就去了唐妍那边问安。
唐妍顺利的打发了李直,心里正痛快,和沈母有说有笑的,看曼春来了,笑道,“你这孩子就是太多礼,收拾得怎么样了?累不累?”
沈母也问,“可还中意?要是缺了什么,尽管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