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朱婧夷摇曳生姿地朝夏晓北走近,凌琳赶忙侧身挡在面前,“你又想干嘛?”
夏晓北这才偏过脸来淡淡地瞥了朱婧夷一眼。对视的瞬间,朱婧夷抬起手中的酒杯对她隔空一敬,意有所指地道:“你比想象得还有能耐。不过——”
她笑了笑,轻呡一口杯中的酒,接着道:“夏晓北,有句话叫‘好了伤疤忘了疼’。我觉得,是时候,也有必要,帮你记起一些事情。”
边说着,她的目光亦往唐岳瞥去,貌似很感兴趣地问:“不知道我们的唐大画家,今天给出的拍卖品会是什么?会是宝贵的画作吗?”
提及“画作”两个字,唐岳的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去看夏晓北,果然见她的神色也比方才难看。
而朱婧夷似乎已达到自己的目的,事不关己地翩然离去。
好好的心情,连番被朱婧夷毁掉,凌琳本就气恼异常,此刻明显地察觉到夏晓北的情绪也有所变化,似乎是受了朱婧夷最后一句话的影响。
“你们先聊着,我去阳台上透透气。”夏晓北淡淡地说着,已是迈开了步子。
困惑之余,凌琳不禁用眼神询问唐岳。
然唐岳的注意力都在夏晓北身上,并没有回答她,便跟在夏晓北身后离开。
春寒料峭,陡然从室内走到露天阳台上,感受得益发深刻。夏晓北倏然一个激灵,但思绪却是一下清醒许多。
随即,肩上一暖,却是紧随其后的唐岳将外套披在她身上。
见她几乎是立刻就要挣开,唐岳按住了她的肩阻止道:“一会,就一会。这只是一个普通朋友的好意。”
他的口吻是她从未听到过的酸涩,使得夏晓北想起那一次的拒绝后,她似乎就没再和唐岳多说过什么话,就算有一两句,除了疏离的客套,便是不善的恼怒了。
确实,就算是对待一个普通朋友,她也不该用这样的态度。
或许,她还是在所难免地伤害到了他。
但,她也别无办法。
“还在想朱婧夷的话?”她沉默了半晌,脸上若有所思,唐岳理所当然地这么想。
夏晓北定定地凝望着栏杆外开着的几朵小花:“没有。那一刻确实在想。现在已经不想了。有些事情,存在了就是存在了,可能就是永远无法抹去的吧。”
唐岳注视着她的背影,少顷,怅然而艰难地问:“晓北,你后悔了是吗?你后悔……曾经那样热烈地喜欢过我……”
夏晓北应声愣了愣,然后缓缓地转回身来,坦然地与他的目光对上,笃定地摇了摇头,“虽然我不信鬼神,但我始终相信,冥冥之中,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安排好了我们每个人的路,环环相扣,无法逃避,无法跳过。”
“所以,任何事情,再回头看时,都不是简单的一句后悔或者不后悔可以概括的。如果真的没发生过,或许,我就不会有现在的生活。”
她的最后一句话隐隐含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但听在唐岳的耳中,首先浮现出的,是那一个男人的面孔。而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不自觉问出了口:“他……对你好不好?”
其实他心中是有答案的——她方才的憧憬不就已经是答案了吗?
只是,人心的微妙之处总是如此,不到最后,总是抱有期待……
夏晓北笑了,笑得眸光流转,以身后的黑夜为背景,笑得像是萤火虫一般熠熠生光:“是,他对我很好。我很爱他。”
明明就是预料之中的答案,在听她亲口说出来后,唐岳的身体还是不可抑制地僵了僵。
他瞬间彻底醒悟,一切都回不去了。
那段他以前并未觉得有多特别的诗酒年华,已于他的不经意间彻底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