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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第1页）

杜老太太歪斜着嘴，半句话都说不出。

&ldo;您就忍耐忍耐，今日呢……是安怡郡主出嫁，外头可热闹了，那嫁妆只怕得有一百二十百抬……嫁的是晋王殿下，这婚事把整个兆京城都轰动了。&rdo;

&ldo;啊……啊……&rdo;杜老太太嘶哑叫了几声，瞪大了眼，手锤着床板，想要挣扎起来。

照顾她的妈妈视若无睹，只从桌边端来了药，舀了一勺喂她。

她咬紧牙关，药汁从嘴角溢下。

&ldo;您想死吧？唉，我也想您死，您死了我这差使才能交，可老爷吩咐了，不管怎样都要您活下去，所以您少得忍耐着些……&rdo;

那妈妈劝着，手一用力，汤匙撬开她的牙关，将药强灌了进去。

光线昏昏，满屋垂暮，了无生气。

……

大红的盖头自面前披覆而下，俞眉远的眼前只剩下一片红。

杨如心与俞眉初扶着她往外头行去，才到院子里就停了脚步，俞章敏带着邵娴来送嫁。

&ldo;相公，你不是有话想对妹妹说，如果再不说，可就没机会了。&rdo;邵娴按按俞章敏的手，鼓励道。

俞章敏是有些恨俞眉远的，撇开从前庆安堂上的一场变故不说，她诈死离京，引得他大恸一场，忽又活着出现，叫他觉得自己的伤心都是多余。他气了一个月，可如今她即将出嫁，他那气又都消弥。

&ldo;阿远，从前我说要给你们撑腰，做你们娘家的大舅子，今日……仍是这句话。&rdo;

俞眉远听到俞章敏的声音传来，温柔坚定，与那年在东平时和她说话的语气，一模一样。

&ldo;多谢哥哥，阿远铭记于心。俞家日后可全托付哥哥手中，望哥哥多加保重，阿远……拜别哥哥。&rdo;

她说着缓缓曲膝，眼眶忽然酸涩。

虽说不喜俞府，到底两辈子加起来，她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

所有悲喜，都源于此地。

俞章敏却不敢受她此礼，侧身让到一边，道了句：&ldo;快走吧，吉时将至，晋王殿下马上就到。&rdo;

俞眉远便再度迈步朝外行去。

她的天地，只余满眼红色。

走了一大段路，她方到瑞芳堂上。俞宗翰早就坐在堂间，俞眉远被人扶着过来向他行拜礼，早有人铺好蒲团在地上。

俞眉远缓缓跪下，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跪俞宗翰。

他是她的生父，这一点无论前世今生都无法改变。

&ldo;阿远，你终于可以真正离开俞家了，为父……恭喜你。若你母亲在天有灵，见到今日这幕，只怕也会喜极而泣。&rdo;俞宗翰缓缓开口，声音虽平静，听来却悲凉。他身边最后一个与言娘有关的人，都要彻底离去了。

俞眉远低头，只能看到眼前一双墨青的朝靴，却看不见俞宗翰的脸。

&ldo;今后，别再任性给晋王添乱。你的毒，殿下与我自会想办法，你且安心做你的王妃。嫁人生子，一生平安。起来吧。&rdo;他说着俯身，亲手扶起俞眉远。

十一年前，她初回府中，不过几案那么高，一转眼，竟要嫁为人妇。

他这个父亲却从没尽过半点心，委实失职，难怪她从不肯唤他一声&ldo;爹&rdo;。

&ldo;多谢父亲教诲，阿远拜别父亲。父亲……你保重。&rdo;

这么多年，千般怨万般恨，为自己为母亲，到最后，不过化作一声&ldo;保重&rdo;，昔日种种已无可追究。

&ldo;走吧。&rdo;

她没有母亲，俞宗翰亲自送她出门。

……

一行数人行至东园外院的正厅，礼官、主婚者与霍铮早已在此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