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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永宁敷完药粉,又憋着一股郁气把于妙音送进重绵的屋子,再出来时,看到这样一副画面——
明月高悬,淡淡的月光薄得像是冷雾,弥漫小小的院落,年轻仙君坐在椅子上,低垂眼睫。
背后的竹叶簌簌晃动,他的面孔渡了一层朦胧月光,宛若天上仙。
宴永宁顺着他的视线下移,重绵趴在圆桌上,陷入香甜的沉眠。
背后披了一件白色的外衣。
没有发觉旁人的存在,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容吟低头,怔怔看着她。
直到宴永宁走近,仍未回过神。
宴永宁向四周看了看,没看到另一个人的存在,轻咳一声:“师尊,段闻辰呢?”
容吟缓慢抬头,一瞬间将情绪收敛得干干净净,语气平淡无波。
“他走了。”
宴永宁没多想,他以为师尊的意思是段闻辰先走一步,回自己屋子睡觉去了。
见天黑,他点点头,立即道别离开。
凉月渐渐往西边落,天色暗沉如墨。
容吟坐在她的身边,安安静静看了她很久。
段闻辰的话仍在耳边缭绕,“给她选择。”
她会选择谁?
容吟捻了捻指腹,按出一圈白色,他的心底乱如麻。
如果重绵有朝一日,喜欢上别人,他清楚明白,自己无法制止。
因为不舍得。
不舍得看到她伤心。
不舍得剥夺她的快乐。
三百多年,容吟面临过各种让人心惊胆战的处境,从未像现在这样,生出害怕。
原来自己也有害怕的东西,害怕有一日,她的关注和在意全在另一个男人身上。
容吟无知无觉地坐了半个时辰,想到她这样睡不舒服,才止住纷乱的思绪。
抱起她往自己的屋子走去,推门,缓慢地放到床榻上。
触碰到床的感觉,一下子令重绵睁开眼。
黑白分明的眼珠望着头顶,一眨也不眨。
见到这一幕,容吟给她盖上被子,柔声道:“继续睡吧。”
重绵仍看着屋顶,恍惚道:“我在哪里?”
容吟顿了顿,解释:“于师妹睡在你屋,今晚你睡我这里。”
重绵哦了一声,脸色红得不正常,思维还停留在喝酒上。
房间安静片刻,她冷不丁问:“我的酒呢,我那么一大杯酒呢?”
容吟失笑:“该睡了,喝什么酒。”
重绵生气地瞪他:“你是不是独吞我的酒?”
他坐在床边,看到她迷蒙的眼睛,笑道:“原来还没清醒。”
重绵坚定地否认:“我很清醒,我知道你是谁。”
容吟俯下身,笑吟吟问:“那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