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勇甩马鞭,调马车头向南而行,架子车上,姐妹两个嘀嘀咕咕不停。
“姐,我今天才知道,买猪皮鞋不要工业劵,只要有粮本排队就能买到!”
闻言,韩念念奇道,“那你们哪里来的粮本?”
“大勇的姑奶奶家住在城里,咱们去管她借用的。”陈玲开心道,“还有毛线,姐你看这颜色好看吧,十块钱一斤,半混的羊绒线,还有全羊绒的,要二十五块一斤,太贵了。。。”
“还有机织布,本来大勇让我直接买成衣,成衣多贵啊,还不如打布回去我自己做呢!”
韩念念伸手捏捏她脸,“不错,咱们玲玲会过日子了!”
“诶,姐你兜里鼓鼓囊囊装了啥玩意儿?”陈玲眼尖,一眼瞧出了不寻常。
韩念念解开布兜给她看,低声道,“从贩子手里买了只野兔,夏天不能搁太久,回去让姑给红烧了。”
说着,韩念念喊了姚大勇,“大勇一块过来吃啊。”
姚大勇乐呵呵的哎了一声。
一路有说有笑,等回了乡,天已经擦黑,姚大勇把她二人送到家,韩桂娟好说歹说把姚大勇留下吃了顿晚饭。
韩桂娟是打心里喜欢这个女婿,小伙子长得壮实不说,对她闺女也实在,还知道带她闺女去城里买两件衣裳,这份诚心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姑,我从旁人手里买了只兔子,红烧了拿来招待大勇呗。”韩念念把兔子递给韩桂娟。
见她又想骂人,忙道,“姑,您看大勇头次来咱家吃饭,总不能还拿咸菜干招待人家吧,回头要是给姚大婶知道了,人家该怎么想,巴巴的过来带玲玲去买衣裳,结果就招待人家吃咸菜!”
“对,还是你想的周全,可不能让亲家母觉得咱家小气吧啦!”
说话间,韩桂娟拎了兔子去厨房,再出来时手里多了把菜刀,吆喝韩念念,“念念,给我接盆水送到房后!”
韩念念哎了一声,招呼姚大勇进屋坐,自己舀了盆水送到房屋后面。
屋后有棵洋槐树,韩桂娟随手用干稻草搓了根绳,把野兔绑在树梢上,刷刷划了五刀,韩念念还没注意怎么回事,兔皮就跟脱衣服似的被脱了下来,完好无损。
韩念念又想到她兜里还有三副皮毛,问道,“姑,你会处理皮毛上的油吗?能不能用兔皮做件衣裳?”
韩桂娟道,“那有啥难的,就是皮毛太少,至少得有十来副才能做个对襟小褂。”
韩念念有些可惜,不过四副差不多就能做顶帽子、缝两双手套了。
姑侄两正说着话,隔壁陈大婶过来了,手里端着碗,瞧见韩桂娟在剥野兔,眼馋道,“哟,兔子可真肥,哪来的啊?”
未待韩念念开口,韩桂娟便把话接了过去,笑道,“玲玲她爹在地里逮的,没逮多,就这一只!”
韩桂娟这么说,也是怕人多口杂。公社里有明确规定,社员打野味可以,但打太多就得上交给公社,毕竟小山子乡的一草一木都是公有的,有啥好东西也得交出来大家平均分配。
韩桂娟把话说得滴水不漏,陈大婶想找茬也找不到,只能乐呵呵道,“我瞧见玲玲她女婿来了,红烧了招待她女婿正好!”
眼瞅着玲玲和大勇定下了亲事,小年轻两又恩恩爱爱,陈大婶看在眼里,再想到她家卫粮和红梅,急得抓心挠肝,卫粮和卫东堂兄弟两个,差不多大的年纪,卫东结婚小半年了不说,现在连小闺女玲玲都要结婚了,陈大婶能不急么!
她也想有个媳妇使唤,早点抱上大孙子,可不能总落后了!
思及此,陈大婶把韩念念拉到一旁,呵呵笑道,“大闺女,我看卫粮和红梅处得也差不多了,你给算个大吉的日子,我让你叔带卫东下彩礼去!”
韩念念巴不得他们早定早结婚,哪有不应下的,当即道,“那好办,我明早就把日子告诉您!”
听韩念念这么说,陈大婶又再三叮嘱韩念念一定要挑吉利的日子,得到她再三保证,才心满意足的端着碗家去。
“个死婆娘,一天到晚就跟害了红眼病似的,见不得旁人占她先机,连咱家玲玲定个亲她也要比一比!”韩桂娟忍不住嘀咕。
韩念念不参与婆娘间的碎嘴,只当没听见,“姑,那我回去给嫂子烧炉膛了啊。”
晚上红烧一大碗兔肉,三合面馒头,疙瘩汤。全家上下狼吞虎咽,吃得喷香。
韩念念中午才吃了顿兔肉,晚上随便吃了两块,都让给了他们。
大概是因为过习惯了不愁吃穿的日子,韩念念有时候挺同情他们,虽说这个时代的人没什么压力,但他们面临最大的问题就吃不饱穿不暖,再没有什么比这个问题更令人无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