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十年后的某一天,她行走在万里冰封的暴风雪里,絮絮叨叨的支配者换了一副面貌,口中说着别害怕,恐惧是上天赐予人类的礼物。
从来就没什么可怕的,她想。从那天晚上伸手关上灯开始,从聚散着的可怕黑影给了她一个吻开始,从森林中的神祇降临到她眼前开始。
她再也不会害怕了,她被最深层最纯粹的黑暗亲吻过,那黑暗是世间一切邪崇极恶加起来都比不上的阴影。她被这样的东西吻过,从此世界乃至从前往后数千万年纪元亘古漫长的时光中,再也没有什么可以伤害到她。
她因为一个亲吻押注了自己的整个后半生,因为她见过比人间星辰极昼更为璀璨的黑夜。她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狂舞,舞得身体发肤每一处血管都因为世间最纯粹的极夜而欣喜到血脉贲张。
疯子从来不是不可一世的神祇,疯子一直都是神祇的一根肋骨。
见识过森林广阔的凡人囚禁了神祇,迫使其转变为自己一个人的野兽。
她幻想群星陨落,诸神的骸骨散落在地,而她终于追上了属于自己的神祇。她的神明没有星群那璀璨到刺眼的光辉,但神明是属于她的,而并非属于森林。
她知道,自己从来做不了那追逐星群的人。
想要拥抱神明,她要跨过难以计数的沟壑山谷,穿越天灾群集万籁幻灭的荒芜,再逃离时间与死亡的界限,背弃光阴逆着万界行走。无论是九岁,十九岁,二十九岁,还是漫长到时间都无法作为计数单位的光阴里,她必须一刻不停地行走,去踏过诸神的骸骨,拥抱她的神祇。
她抬起头来,恍惚中记忆里稚嫩的嗓音与此刻重叠。
“我会帮你赢的。”她说,“但是你只可以有我一个行刑官。你回应了我的召唤,你就只能是我的。”
秋玹在绝对的黑暗中笑开,她张口说了一句话,听见降落在眼前的神明声音里头一次带上了点崩溃的意味来。
神明对她说:
“你清醒一点,你现在只是个人类幼崽。”
……
九岁。
秋玹:“成为你的行刑官就是以后我们结婚的意思吗?”
黑暗:“你清醒一点!你只是个人类幼崽!”
十三岁。
秋玹:“晚上好,请问今天可以结婚了吗?”
黑暗:“绝无此种可能!想都不要想!”
十六岁。
秋玹:“在?出来结个婚。”
黑暗:“你只是个小崽子!好好读书!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