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烟却不想走,她想说的还没开场呢。
“其实,我是来找你的。”她说,“你没要房间,我不知你去了哪儿,想着找到你的马,或许就能找着你。”
“找我?”
刘子恨身影似乎一晃,只见杨烟从地上提起了东西。
“带了酒,想与你共饮。”
她说着寻了处空地坐下。
男子却提醒:“你确定?旁边有堆马粪。”
“欸……”杨烟立刻弹跳起来,拍拍屁股,又闻闻手。
所幸没沾到。
“走了,去前厅!”她向他挥了挥手。
“去上面。”刘子恨却指了指房顶,那里才是他一直习惯待着的地方。
杨烟还没反应过来,他便挟着她稳稳飞起,落到马棚前头,客栈二楼屋脊上。
底下是不大的庭院,冬夜里不见半个人影。
头上是一株不知名树木的树冠,靠近江南,枝叶经冬未凋。
两人并排坐在星光下的树荫里,饮酒。
——
七里县重逢以来,他们一直在匆匆赶路,还没有坐下来喝酒聊天的机会。
杨烟给刘子恨倒了一碗酒,见他端到嘴边先抿一口,等半晌,似确定无毒后,才继续饮。
“我又不会给你下毒。”她揶揄。
“习惯了。”他认真回答。
杨烟哼着小调,自己也倒了一碗,咕咚咕咚干掉,袖子揩揩嘴,才靠近了猥琐试探问:
“阿艮,你有二十五了吧——你娶妻了吗?”
刘子恨似被呛到了,旋即咳嗽起来。
杨烟拧拧眉头,不是吧,喝这么慢也能呛?
刘子恨不答,头越来越低,干脆将酒碗盖到嘴上,一口就喝了光,捞过酒坛又倒一碗,饮尽,再倒一碗。
他饮得急,好像这浊酒是什么人间至味。
哐哐三碗下肚,才勉强压住胸膛不能自控的起伏。
杨烟知道越了界,过问了人家的私事,小心翼翼解释:
“路上我思量过一阵子,我是说,你若娶妻了,你妻子愿意叫你不分昼夜来做我的护卫?作为雇主也好,债主也罢,我是不是要给你些钱来补偿,或者咱们立个字据约定个期限,什么时候你心里觉得过得去了,也能抽身离开——”
“没娶。”刘子恨打断她的话,吐出两个字,不让她再继续。
“啊?”一张脸立刻凑过来,放大在他面前。
即使昏暗,他也能看清她的五官,熊皮大氅裹着满头炸毛,懵懂的大眼睛还眨巴眨巴着。
不知是不是有些醉了,刘子恨觉得晕眩,这张脸一瞬变为重影,摇晃着张开獠牙似要衔住他的嘴巴啃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