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总说:“看来还是这农产品好。比如你这橡胶,主产区还是在东南亚。我做铜生意的,没你这运气,得看老美的脸色。”
“现在铜价怎么样?”申总关心道。
“整体还在低位。也是跟着贵金属波动。之前防美债危机,各国政府都买了不少金银,把贵金属价格带起来了。也波及到铜价。我们倒是希望铜价能涨。涨价才要抢货。不然的话都得看下游的脸色。”曹总皱眉摇了摇头,“但是我看这下游需求还没起来,目前也卖不出高价。我那些铜锭堆得仓库里都是,就是屯着也不卖。我都做这行多少年了,只要能熬得住,我看最后还是得通胀。”
“那按你的经验看。这种状况还会持续多久?”申总心思已全不在吃上面了。
我也停下手里的筷子,认真听着两人的对话。
但心头始终有个疑惑,听申总的意思,好像也没有在打听进出口贸易,反而像是在打听原材料的价格。他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呢?
“我们东南片区的几个做贵金属生意的老板通过气,决定都不卖了。码头进过来的铜锭先在仓库里屯着,外面收来的废铜也在场地上堆着。大家伙齐心的话,总归能逼一逼空头的。”
“就这么堆下去?心里不慌?”
“能堆一天是一天,流水线多开一天都是亏的。”曹总眼神敏锐起来,将手里的大鳌往嘴里一吸,再把空壳重重扔在桌上,说,“不能亏本卖啊。下游企业也跟疯了似的死命压价呢。”
申总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现在有这想法的贸易商多吗?”
“我看不少。这一行打断筋连着骨。整条产业链都是哀鸿遍野。”曹总拧着眉,“这也都是被逼的。上游价格起不来,下游还拼命压价,贱卖大家都没好日子过。我们就不信,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还是蚂蚁聚集起来能弄死大象。”
这话说得狠了,我听着都有些害怕。
曹总这才缓了缓脸色,笑着说:“吃菜吃菜。小姑娘,这菜色还可以吧。当初我拉着申总投资这家蟹庄,也是想有个吃饭说话的地方。申总忙,顾不上,以后你可常来啊。”
我笑笑,看了看申总的眼色,又对曹总笑着点点头。
曹总这才有些抱歉地对申总说:“不过这几年这饭店生意也不行,赚钱是不指望了,就指着解决招待客户和吃蟹的问题了。申总,蟹庄开这么多年,没盈利没给到你分红,你别怪老兄我啊。我可没有把钱揣自己口袋里。不信,你抓蟹老赵过来问问。”
“这话说的。”申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都是兄弟嘛,何必如此客气。而且,我对外面的行情还是有所了解的。”说罢,他端起酒杯,与曹总的酒杯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当初投资这家饭店,完全是因为你老曹的一句话。”申总放下酒杯,继续说道,“我信任你,所以你让我投点钱,我二话不说就投了。对我来说,这不仅仅是一桩生意,更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赚不赚钱其实并不重要,只要有蟹吃,能用来招待客户就足够了。”
曹总听了申总的话,脸上的歉疚之色稍稍减轻了一些,但仍未完全消失。他缓缓说道:“申总真是大器之人啊。我这个人呢,交朋友比较看重眼缘。当时我们江南铜业正处在利润火爆的时期,想要大搞个年会庆祝庆祝,有人向我推荐了你。我们一起吃过两次饭,我就觉得你这个人很不错,值得交往。恰好那时候我迷上了钓鱼,于是就有了这个蟹庄。说起来,这一切还真是缘分啊。”
我听他们这么一说,我瞬间明白了,曹总和申总是业务上认识的,曹总原来是申总的客户,至于这蟹庄,申总也投了钱,只不过没赚钱。
我估摸着,应该没投多少。他贵人事多也不在意这些,这次主要来的目的还是为了向曹总打听工业原材料的价格和现状。
只不过,我觉得有句话说的很对。人和人的关系不是临到用时才联络,是先有交情再有买卖的。
只是我不清楚今夜这一餐饭,能打听到的消息价值几何?是否对我们的橡胶生意有所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