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先生,何必跟那种家伙一般见识?你先消消气,待我回山寨打听一番,如果确如小月所说,到时候无论是交给大锤还是交给妖鬼,都会给小月一个交待!”吴立峰赶忙起身,拦住了拔腿就要往外走的许山海。
“是啊,先生哥哥,你消消气。”被许山海震怒,吓得呆在原地的沈南秋,此刻也突然回过神,急忙伸手拉住了许山海的衣袖。
“先生哥哥,吴哥哥说得在理,那种人不值得你生气,让楚大哥或是吕哥哥他们去就行了。”拉着许山海的衣袖,沈南秋温言细语的劝慰道。
“哼!”许山海没有接话,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
“就让小月待在这里,南秋就不相信那家伙真敢来铁窑找弟弟妹妹的麻烦。”虽然只有十来岁,此刻的沈南秋反倒显露出与年纪极不相称的冷静和自信。
“好!小月,你留下,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个本事来铁窑作恶?”沈南秋的一番温柔劝解,稍稍拂去了许山海心中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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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幕,寨子外渐渐安静下来,站在寨墙上,依稀能看到远处敌人营寨星星点点的火光。
在寨墙上坚守了一整天的垌丁们,早已撤了下去,此时的寨墙上,基本上都是妇人和一些半大小子。
这些妇人和半大小子,手中拿着粗鄙的武器,眼睛死死的盯着寨墙外,生怕遗漏任何一点异样。在他们的身后,十几枝用整根枯木扎成比人还高的火把,燃着熊熊火焰,照亮了寨墙内外。
寨子内,吊脚楼下的空地,躺着三十多个伤员。为了给伤员疗伤,手中拿着草药、布条、木板的女奴和垌丁来回穿梭。
许久不露面的师公,此时也出现在空地前,他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一边不时从随身的葫芦中倒出一些液体,随意的挥洒在伤员身上。
师公所过之处,伤员们无论伤势如何,纷纷挣扎起身,向他行礼、致谢!
寨墙下,垌丁统领正向已经披上了半身皮甲的韦阿清汇报一整天的战况。
清晨,天色刚亮,百溪垌的人就开始了试探性的进攻。作为多年的老对手,他们很清楚,眼前这座屹立百年的寨子,看着略显残破,但是,想要仅凭一两次攻击,就拿下来,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事实也如他们意料的一样,试探性攻击的数十人,刚靠近山脚的土路,还没往上冲,从主寨寨墙上居高临下,倾泻而下的箭雨,瞬间便射倒了十多人。
眼见无机可趁,领头之人一声大喊,剩下的人立马放弃了攻击的打算,转身逃回了阵中,山脚下留下了几具一动不动的死尸,以及一边哀嚎一边往回爬的伤员。
第一波试探性的攻击,简单的一个照面,百溪垌那边便没了动静。寨墙上的垌丁欢呼一阵之后,等了许久都不见再有人出站。
就在垌丁们不解、疑惑,纷纷猜测对手之时,远处,百溪垌的营地中,一根高大的木杆立了起来,木杆的最高处挂着一只连皮带尾巴的狼头。
紧接着,营地中铜鼓声大作,伴随着鼓声,一队一队百溪垌的垌丁跑了出来,开始列阵。
不多时,随着几声低沉悠长的牛角号声响起,列队完毕的垌丁,开始缓缓向寨子推进。
望着从远处缓慢靠近的敌人,寨墙的垌丁们一个一个睁大了眼睛,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兵刃。有些胆小的垌丁,不由自主的干咽唾沫,小腿开始微微颤抖。
随着敌人的靠近,有些眼尖的垌丁发现,在敌人阵中,出现了几个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儿。
那新奇玩意儿,看上去就像一张加长的床,“床板”由劈成大小不一的竹片拼接而成,四个角以及中间,有着与地面垂直的“床脚”。
这些加长的竹床,每一个都由六个汉子共同抬起,跟随队伍,一点一点的靠近山脚。
主寨建在两座大山连接处,半山腰的台地上。寨子的左右都是直上直下的山体形成的天然屏障,寨子后方,只有一条仅供一人通行的小径通向后面的群山,也是平日里,垌丁们进山打猎、采伐的唯一通道。
由于寨子在半山腰,从山脚沿着左右两条颇有些坡度的小路,花上半刻钟,才能走到寨门和寨墙处。
这种独特的地利,整个寨子易守难攻,几乎可以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正是有了这种优势,垌子在上百年的岁月中,无数次被人攻击,依旧屹立不倒。也正是因为如此,即便整个垌子在三十六中实力居末,依旧能一代又一代的延续至今。
随着百溪垌营寨中,牛角号再一次吹响,山脚下的垌丁们开始了正式攻击。
看到山脚下,进攻的敌人纷纷往那些大竹床下面钻,寨墙上的人才明白,那些竹床的真正用途。
由于寨墙居高临下,进攻的敌人,即便到了山脚下,也还要躬着身子,往上冲半刻钟,才能真正的接近寨墙。
而在这半刻钟的时间里,寨墙上的守卫之人,有充足的时间对攻击方的人员发动多轮远程攻击,用弓箭逐一射击缓慢爬上来人,这种难度,几乎与射击固定靶子没多大区别。
在上一波试探之后,吃了亏的百溪垌,立马就想到了对应之策,那就是利用手边能找到的材料,做了几张加长的竹床。
让进攻的人,统统躲在竹床下,减少被寨墙上射下的箭枝所伤。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发现问题的关键所在,并且,立马想到破解之策,不得不说,百溪垌中,不乏高人。
终于,六张竹床,首尾相连,从左右两条小路,一点一点的靠近了寨墙。
发现危机已近,红了眼的垌丁统领,口中不停地大喊着:“儿郎们,给我射!给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