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就消失在无声的夜幕里。
那一排的木板屋,还在风中猎猎作响,随时都会坍塌的样子。
最西边的那间,是一片昏沉沉的黑暗。
而藏剑,就坐在这一片黑暗中。
他依旧带着斗笠,哪怕是在屋内。
他心向黑暗,便不愿暴露在光明。他是一尊复仇的傀儡,是一柄无情的利剑。
从来没有人,可以真正认识他。
但此刻,他也只是一个人,在普通不过的凡人。
藏剑闭目养神,仿佛只有在这片黑暗中,他才能做回自己。
因为一旦走出这间屋子,他便是藏剑,冰冷无情的藏剑。
这个时候,屋外忽然传来阵阵脚步,夹杂在风中。
藏剑立马屏息凝神,一把剑紧紧捏在手中,他在流汗,滚烫的汗水颗粒般落下。
在这座小镇,他背负的太多,仇恨,血债,杀戮……无论哪个,都可以轻易致他于死地。
他没有朋友,却遍地都是仇家。
但他依旧要来,因为他别无选择。
藏剑坚硬如铁的心脏猛烈跳动,他的头上青筋凸起。
机敏的反应让他能够提前预料到来的危险,他现在如同一只蛰伏许久的野兽,只要那扇门被推开,他就会如饿虎扑食一般扑上去。
他的剑,随时都能刺出去。
但,门并没有被打开,却传来了两声咚咚的敲门声。
一人轻轻道:“有人在吗?”
藏剑犹豫片刻,还是站起身子,去将门打开。
清冷的月光洒了进来,照进了那一片孤寂的黑暗中。
藏剑不喜光亮,他将斗笠拉的更低。
但面前站着的,却是一个看上去清纯可爱的女人。
她穿着淡绿色的衣裙,手上有一个玉镯,她的脸蛋精致,她的笑容亲切,她身段纤细,皮肤白皙,简直是个完美的女人。
但这样的女人,往往最是危险。
对于这样一位独一无二的女人,藏剑已猜出了她的身份。
她便是雏阳镇客栈老板的女儿——朱伶。
藏剑道:“你找我作什么?”
朱伶笑道:“无事便不能找你?”
她款款走来,坐在藏剑的边上,她身上,有一种酥人的香风,一闻便要沉醉。
但藏剑还是道:“若没有什么事,请你离开!”
朱伶微微一笑,她纤细的手臂,握住了藏剑的臂膀,她凑起嘴唇,停在藏剑的耳边,刚刚好能够感受到她呼吸的距离。
朱伶软软地在藏剑耳边嘀咕了几句。
藏剑脸色大变,朱伶只是盯着他。
她笑道:“现在你不会赶我走了吧?”
这种明知故问的话,本来毫无意义,但听在藏剑耳中,却如同一阵冷风,让他心神不稳。
几个字在藏剑心中不断重复:她为何知道……她怎么会知道……她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