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江司予很怕温岁礼会出事。
十二月气温已经变得寒冷干燥,开往瑶里村的高速上开始下起了小雨,并且有逐渐变大的趋势,砸落在前窗上激起刺耳的"哔啵哔啵"的声响,正如李令现在混乱无章的心情。
李管家从没见过脸色如此阴沉的李令。
"还要多久?"李令双手交叉,虽然他的面色一如既往地平静,但他的语气透着明显地几分慌乱。
李管家透过后视镜看了李令一眼:"大概还需要一个多小时,外面雨太大了,而且天气预报显示一个小时后会下雪。"
"我知道了。"
李令有种强烈的预感,如果他今天不去找温岁礼,他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他了。
瑶里村海拔高,等李令他们到的时候天空中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路面上开始积起薄薄的一层雪。
路面湿滑,李叔只能减慢速度,缓慢前行。
听李叔说起,瑶里村的路是近几年才开始修的,也就是这个村庄是近几年才与外面通车的。
李令看着车窗外那些低矮破旧的房屋,经过风吹雨打外面的红砖外皮甚至都脱落得坑坑洼洼,原来温岁礼真的是走了很远的路才能来到他的世界。
经过今河,对面就是望月山了。
望月,对月思人罢了。
"二少,外面太冷了。"李叔一手撑着伞,一手拿着李令的黑色毛呢外套。
瑶里村的气温比城里冷十几度不止。
雪越下越大了,天空中不断旋转飘落的雪花洋洋洒洒,整个世界都仿佛沉浸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
李令一个人撑着伞走上了通往望月山的路,他的视野所及之处都是一座座苍凉的墓碑,雪白的雪花仿佛也是在为沉睡的他们哀悼,突然一抹鲜艳的颜色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他连忙跑了过去,全然不顾自己的大衣衣摆沾上了泥泞。
只有一束鲜花,墓碑前没有人。
李令看到了墓碑上的名字,是温岁言,照片中的她笑得天真无邪,没有一丝被病痛折磨的痕迹,他想她在另外一个没有疾病的世界会过得开心吧。
"我会找到你哥哥的,你安心睡吧。"
李令失望得回到了车里,李叔一看少爷的表情猜到他没有找到他想要找的人。
李叔知道李令是在找温岁礼,除了他李叔还没见过李令对其他人这么上心过。
李令没有找到温岁礼,可他内心不安的情绪却越来越强烈,内心有个声音一直在催促他:快去找温岁礼。
于是李令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当一个人万念俱灰的时候,他可能会做出的极端的事。
"快,回刚刚的那条河!"
今河,跳了这条河就结束了今生。
温岁礼刚刚拜别了他所有的亲人,他穿得单薄,可他一点也感觉不到冷,他的心和他的身体都已经痛得麻木了。
下雪了。
温岁礼浑浊的目光怔怔得看着天空中旋转飘落的鹅毛大雪,他企图想要抓住一片雪花,于是他伸出手,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缓缓落在他的手掌心,他呆呆得看了一会儿,又轻轻地将手握成了拳头,仍有冰雪化成了冰冷的雪水。
都说雪化开时最为冷冽,可温岁礼却一点也感觉不到。
温岁礼看着望月山,那里葬着他这世界上所有的亲人,他现在就如这从天空中飘落的雪花一样,没有来处没有去处。
"你们都走了。"
温岁礼付出的所有努力和心血,都是为了能治好温岁言的病,为此,他不惜去情色场所,甚至委身于男人,向男人张开双腿,他始终记得见到李令的第一面,那眼里的不屑和恶心始终盘旋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可就算是温岁礼付出了所有,妹妹还是走了,她甚至都没有见到新年的第一缕晨光,在一年中最冷的冬日里永远长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