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禹宸听着这话,心下也是一动,加之她看着明珠面上真心,想了想,便也应了,果真命人按着贵妃的话去寻了那白狐。
如今正是春日里,半为踏青,半为游猎,按着祖制,春猎为搜,原也并不是为了赶尽杀绝去的,像是幼兽与有孕的野物,都并不能伤,有那讲究君子仁德之风的,有时候,便索性凡是母兽,便一概放了,好令其能孕育后代,繁衍生息,龙羽卫们手上的白狐也正是因着这缘故,才留得了一条命在,此刻闻得陛下来要,自然是诚惶诚恐的送了来。
在外头转了这半日,两人也有些累了,瞧着时辰差不多,略微用了些食盒里的吃食之后,便也踏上了回途。
这个时辰,众人也都陆续回了围场正中,以旌旆帷帐围出的歇息游乐之处,苏明珠心里还记挂着二哥改姓的事,见状便不停的左右四顾,想要瞧瞧二哥或是父亲的踪迹,赵禹宸瞧出了她的心事,便也叫她先回营帐内洗漱,吩咐人去寻了苏太尉,若是在,便再给她传信。
苏明珠闻言福身谢过了,她问过了太后也已从行宫到了围合之中,便也叫人将白狐给赵禹宸送了来,白狐已被清洗的干干净净,放在衬了软垫的鎏金木笼中,因着周遭的人声与火光,在角落处畏畏缩缩的团做一团,白净且蓬松的尾巴盖在脸上,倒是猫儿一般,并瞧不出丁点野性。
这样的东西,即便是送到母后面前,倒也不算十分的失礼,赵禹宸犹豫的皱了皱眉,还是亲自伸手接过了。
苏明珠心里存着事,一时却顾不得他,行礼之后便匆匆去了,原本还想叫明朗再帮着寻寻二哥或是父亲,却不想,才刚回了营帐,便瞧见父亲已经在门外等着她。
&ldo;听明朗说,娘娘寻了我半日?&rdo;苏战苏太尉换了一身布衣,没了浑身的轻甲,便越发不像是战场杀敌的大将,浑身儒雅之气,嘴角弯起,一眼瞧来,却与所有宠爱女儿的父亲一般无二。
&ldo;爹!&rdo;苏明珠见状叫了一声,她原本心里还有着诸多牵挂,但见着了神色沉稳的父亲之后,便只觉瞬间安定了下来一般,上前几步,半是高兴半是埋怨道:&ldo;您这是去哪儿了?&rdo;
苏太尉抚了抚修剪得宜的长须,因在围场,言谈之间也都比在宫中时显得随意了许多:&ldo;去猎了些雉鸡羽,回去给你娘瞧着高兴。&rdo;
&ldo;这可不是巧了!&rdo;苏明珠噗嗤一笑,便将自己与赵禹宸也去寻了半日雉鸡的事说了出来。
苏太尉闻言叹息着摇了摇头:&ldo;这可不巧,有了你的,只怕爹爹猎来的,你娘是再瞧不进眼里了。&rdo;
苏明珠笑了笑,虽然看着父亲神色似乎是并无什么事的模样,也还忍不住的问起了二哥改姓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太尉的神色平静:&ldo;是明朗这小子与你说的?孩子没经过事,就惯会小题大做的,无事,这事我与你娘都是早已知道的,给他改姓也是他凑巧回京,怕日后回了西北,又不知耽搁到什么时日罢了。&rdo;
&ldo;为何要改回李姓?那李家还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不曾?&rdo;苏明珠仍旧不解,顿了顿,有些小心的试探道:&ldo;还是娘亲之前的玩笑话当了真,二哥……&rdo;
&ldo;什么玩笑?&rdo;不待苏明珠说罢,苏太尉便忽的打断了她,只开口道:&ldo;那姓李的畜生固然没什么好留的,但你姑母临去前,却都叮嘱了明理不许记恨他爹,好好的把李家传下去,你姑母虽是个糊涂人,那也终究是明理的亲娘,终究要在意几分,总不能叫她在地下都不得安生。&rdo;
苏明珠闻言一顿,面上便有了些犹疑:&ldo;是……为了这个?&rdo;
&ldo;不然还能为什么?&rdo;苏太尉的面色一肃,又正了面色严肃道:&ldo;爹爹还需告诉你们,你二哥虽改了姓,却也是不得已能为之,他自个心里也不好受,咱们家里不是那等讲究俗礼的,不论明理姓姓什么,都终究我苏战亲儿子,是你们的亲二哥!你们都不许背地里换了脸色!&rdo;
苏太尉虽在家中,虽惯常都是和颜悦色,但他一旦当真严肃起来,却是连娘亲对着都要让上几分的,苏明珠见着这的苏太尉,不及多想,便立即与身旁的弟弟立即直身正色的应了一声是。
更莫提,她自个更是个不在乎什么祖宗姓氏的,听到二哥只是为了姑母的遗愿,并非忘恩负义要出了苏家,心下便立即再不在意,释然的笑了起来:&ldo;原来是这样,当真是吓我一跳,那娘亲又是为了什么与爹爹生了气?&rdo;
苏太尉垂眸瞪她一眼,似乎有些恼羞成怒的模样:&ldo;就你操心的多!进了宫也不安生,行了,你去换衣裳,我瞧着前头篝火都烧起来了,便先去了。&rdo;
见了父亲这般神态,苏明珠便当真是再无怀疑,只是笑着应了,叫了白兰进了营帐之内。
留了苏太尉在外,瞧着女儿进内之后,神色便缓缓凝敛下来,他抚了抚长须,面上终于露出一分沉重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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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苏明珠与父亲说话之时,围合之内,赵禹宸则是暂且将木笼交给魏安,步履威严的行到了方太后的面前,屈膝行了一礼:&ldo;儿臣见过母后。&rdo;
&ldo;快起来。&rdo;方太后满面慈爱,仔细的将他从头打量到尾,一句句的关心道:&ldo;陛下这是下了围场?没遇着什么大兽吧?身上没蹭着哪?可累不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