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白石摇了摇头:“或许是吧。人既相逢,乃是缘分注定,若我与师父有缘,自会相会,不必特意去找。”
他看向漱羽,眸色比黑沉沉的崖壁更深了几分。
“就像你我一样。”
漱羽心头微动,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来了。”栾白石突然道。
漱羽转过身看向后方,狭窄的山道上行来一队人,领头的两个鬼差一着黑,一着白,手中执着丧魂幡。那队伍中的人一个个面带哀色,眼神僵滞,浑浑噩噩地跟在鬼差后面。
只有李昶吉昂着头,姿态如闲庭信步,在人群中格外突出。
栾白石笑了:“不愧是他。”
一队人逐渐靠近,队首的两个鬼差隔着老远便看见两个人影,白衣鬼差扯着嗓子喊了起来:“阴官办差,闲杂人等一律避让!”
看二人似乎不为所动,黑衣的凶神恶煞地恐吓:“快快走开!否则将你们二人一起拘走了!”
栾白石上前一步,冲着两个鬼差一拱手。
“两位鬼差辛苦,我们来这里送一位朋友。”
白衣鬼差没好气地道:“这里没你的朋友,除非你也是鬼!送人送到这里来了,你怎么不上天——”
话没说完似乎吓了一跳,连忙扯了扯身边同伴的袖子。
漱羽不着痕迹地从栾白石身后露出了脸。
黑衣鬼差也看清了栾白石身后的神君,二人刚想行礼,却见神君皱着眉,冲他们摇了摇头。
多年行走人间,练就黑白二鬼一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白鬼眼色极快地转了语气:“——上天对你而言太难,这里毕竟还算凡间,也不算越界,你有什么话就快些说,不要耽误了时辰。”
黑鬼见息翮神君眉头拧得更紧,以为是白鬼哪里说得不对,不走心地附和:“是啊,你们慢慢说……其余人我们先带上船了……”
栾白石对两个鬼差迥然的态度变化并无过多反应,只是不卑不亢地一拱手:“多谢。”
李昶吉走在队伍最后,等看清了二人,先是微微讶异,随后笑了起来。
“上穷碧落下黄泉,原来并非仅仅诗中所言。昶吉有友如此,夫复何求。”
“你虽口上说着夫复何求,却又毅然离开,显然只有好友还不足以让你留恋人世。”漱羽扬了扬眉,即使对着李昶吉的鬼魂,依旧语气直白。
李昶吉一愣,随即大笑了两声:“哈哈!姑娘好尖刻,竟一下戳破我这迂腐文人的虚伪。若是我还活着,必叫你见到我此刻冷汗直冒的窘态……哈哈哈……”
栾白石淡淡道:“她不是故意。既然当你是好友,专到此来送你,也是因你不告而别而遗憾。”
李昶吉看着漱羽,眸中如有星辰在闪:“我知道,我虽与姜姑娘只有一面之缘,却欣赏她通透率真,也羡慕她敢于直言,而我七尺男儿,终究太多地方不如她……”
“当初我劝你换一片天,而你却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漱羽的视线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白山黑水。
“昶吉是个愚笨之人,让姑娘失望了。”李昶吉黯然道。
三人对立,气氛一时压抑。栾白石从宽袖中拿出一样东西,李昶吉一见,面露惊喜之色。
他手中提了三只小巧的瓷制酒瓶,用粗麻绳拴成了一串。
“道兄,你竟然……”
漱羽也微感讶异,栾白石一向谨身修道,不沾酒的人今日居然带了酒来。
“我此生唯一一次喝酒便是与你,既然你好酒,今日便依旧以酒践行。”
栾白石将绳子上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