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邯郸……邯郸粮道被劫!』
他铠甲上还粘着麦麸和尘土,脸上和手臂上还有血迹。
『骠骑骑兵来的得太快……』夏侯儒低头,『末将,末将愿再领死士……』
谁能想到在冀州内部,也会碰到骠骑骑兵?
邺城人口众多,每日消耗也是很大,加上这一段时间来粮价飙升,许多商家干脆就是囤积居奇,捂着粮草不卖,引得这粮食的价格几乎每日都在飙升。
原本这邯郸的粮草,若是能够运到邺城来,多少可以缓和一下粮价的飞速上涨。可是谁能想到,竟然被截了!
『废物!』曹丕突然掀翻案几,玉镇纸砸中夏侯儒的眉骨,顿时就破了口子,鲜血溢出,『三千斛军粮都护不住,还有脸称夏侯铁骑?废物!!』
『夏侯!夏侯!』曹丕咬着牙,死死的盯着夏侯儒,『某父子对夏侯氏不薄!可是看看!你们夏侯都干了些什么?!北面逃了个夏侯!西进死了个夏侯!好不容易我父亲打下了河东,却又降了个夏侯!连现在让你个夏侯运输粮草,都能被截了!好个夏侯,好个夏侯!』
夏侯儒不敢回应,只能是连连叩首。
眉骨处的鲜血淋漓而下。
虽然说战场上的消息,夏侯儒也多少听闻了一些,但是这些消息毕竟在传递的过程当中会有一些失真,使得夏侯儒也不太能清楚曹丕所说的那些是不是事实的真相。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这一次的押运粮草是失败了。
『滚出去!』
曹丕甩袖时带倒青铜雁鱼灯,滚烫的蜡油泼在夏侯儒手背上,头顶处。
如火灼心。
夏侯儒不敢多言,躬身而退。
深暗夜色之中,夏侯儒回到了自己的住所,沉默着,解下了头盔,颓废的坐下。
眉骨之处的鲜血,已经凝固,但是依旧刺痛。
如针扎入内心。
他望着沉闷的黑夜,突然明白为何曹纯将军宁肯战死沙场,也不愿意回来。
夜风之中,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些歌舞的声音,更是让他心中就像是堵了一块巨石一般难受。
窗外星月暗淡,也使得他腰间的『夏侯』铜牌黯淡无光。
一个声音嚎叫着,这是你夏侯氏自己选的,自己做的,自己要承担的……
而另外一个声音则是宛如黄泉之下的幽鸣,『不,这不应该是这样!』
……
……
刘晔再次作为说客,有没有什么效果,谁都不清楚,但是现如今冀州春耕被影响的状况,谁都清楚。
比春耕耽搁还更为可怕的事情,是整个冀州已经准备举手投降了。
这是一个容易幸福的年代。
因为百姓民众根本不需要了解,也无从了解更多的知识,所以也就不会被各种信息资讯所困扰,每日劳作,从生至死,就像是后世米帝资本家所描述的福报一样,即便是偶尔的困扰,也仅限于低等的需求,只要稍微有一点物资,就能获得很强的幸福感。
但是这也同样是一个愚昧的年代。
天下的信息,世界的面貌,知识的阶梯,都被控制在统治阶级手中,并且统治阶级携手起来,共同维护着阶级的小圈子,穿上了长袍,戴上了面纱,以此来蒙蔽,欺骗,试图维系阶级的统治,让庄园经济,小农体系维持万万年。
可惜,小农经济体太容易被影响,破坏了。
现如今在冀州,比春耕延迟还更可怕的事情,是粮草的物价飙升。
春耕影响秋获,那还是秋天的事情,但是当下物价的飙升,却直接影响到了眼前!
经过几次的征调,以及莫名其妙的仓廪走水,火龙烧仓,即便是最为底层,最为迟钝的百姓民众,也意识到了粮草的紧缺。
处于社会底层的民众的生存维持线崩断了,出现了大批的饿死的人,还造成了小规模的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