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腾的热气里,肉块的血沫浮起,渐渐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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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后巷之中,更多的『粮草』正在交易。
穿短衣的汉子,敞开衣袍隐约露出黑紫色的刀柄。
从板车卸下麻袋时,缝隙还粘着些碎骨。
前来购买『粮草』的商贩嘀咕着,『你们就不能整点好货么?又是城南的货。』
短衣汉子冷笑道:『好货,当然有!但是贵!你要么?』
商贩哼了一声,没接话。
搬运的时候,一个麻袋的封口没好,啪叽掉了一块出来,便是又手忙脚乱的重新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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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价又涨三成,排队的人群却比往常更安静。
夕阳西沉时,不知谁家先飘出炊烟,然后其他的市坊内也开始弥漫着血腥味的麦香。
那是种连最有经验的饔人,都做不出来的新食谱。
用三升清水兑一把良心,文火熬煮至麻木。
就可以化腐朽为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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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丕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城内的炊烟。
『这就是贱民!』曹丕冷笑着,『父亲大人说过了,这就是贱民!只要有口吃的,便是可以忘记一切的贱民!』
可是在嘲讽冷笑之后,曹丕的笑容又渐渐地收了起来。
对付这些麻木的百姓很简单,但是渐渐逼近的骠骑军,却不是那么的简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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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所有人都坐以待毙,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投降骠骑。
人性总是复杂并且多变的,而在魏延和甘风南下的时候,冀州之地表现得就更加的明显。
冀州北部的城池,坞堡,每一个都紧紧的拉着吊桥,关闭城门,就像是穿着超短裙小吊带还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捂着裤裆的奶油小生,及其别扭,但是又是现实。
没有大队的骠骑骑兵,但是有小分队的斥候游骑。
耀武扬威的就在城池之外,坞堡远处,或是三五骑,或是十余人,就那么若隐若现,监视着这些城池坞堡的动静。
三色旗帜弥漫开来,骠骑轻骑兵就像是张开的网,虽然网眼稀疏,但是谁也不敢轻易的试探这张网究竟结实不结实。
一些人欢天喜地的迎接骠骑,表示他们从北域都护赵云南下的时候就开始期盼着骠骑军的到来,然后送出牛酒粮草,换取悬挂三色旗帜的权利。
或者叫做交换,交易,也都相差不多。
也有一些人迟疑着,并不肯这么快的交出筹码,或是和骠骑军进行接触。
在这些人当中,他们也清楚骠骑军迟早是要来的,可是他们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当然,最为关键的问题,还是魏延和甘风带领的兵卒人数,让他们犹豫。
如果说赵云尽起北域幽州兵马,大军压境,那么这些人自然就是拜倒在地,二话不说表示投降,但是只是魏延和甘风这点人马……
会不会让自己显得太掉价了?
所以他们迟疑着,沉默着。
至于在城池和坞堡之外死伤多少百姓民众,对于他们来说,不是最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