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洛的夏夜,比关中多了三分的热度。
从来跪坐在军帐之中,整理自己的杂物。
他听见帐篷之外兵卒走动巡逻的声音,心中既平静,又是有些激动。
就像是在磨刀。
刀是冷的,但是磨得锋利之后,却渴望热的。
火把将他的影子投在帐篷上,摇曳晃动。
他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重回河洛。
在桌案上,有摊开的河洛地图。
弘农郡县的那些地名,都被从来摩挲得快洇开了。
前几天骠骑让他随军,并且要求他协助张辽尽快平定河洛地区,尤其是要配合枣祗对于弘农地区的耕作治理修复的命令,在他耳畔似乎再一次的响起。
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雒阳的方向。
昨天他跟随骠骑大将军斐潜见到了张辽……
张辽,张文远。
从来不由得有些怅然。
他意识到,有些事情,他永远都是有差距的。
张辽的武艺,甩开他一大截,而见到了雒阳城中这么快就恢复了秩序,又体现出了张辽在民生政事上的能力。
从来低头看着自己腰间的玉佩。
青玉雕的螭龙缺了一只角。
在汉代,龙并不是皇家独有。
虽然龙纹在汉代被视为皇权的象征,但在某些情况下,高级官员和贵族世家也可以使用龙纹,但是也不能滥用,通常受到严格的限制和等级划分。
『弘农……』
从来喃喃低语,指尖划过地图上的墨线。
这是他熟悉的地区。
地图上的标识和线条,似乎在光影之下徐徐舒展而开……
若是骠骑大将军真的能够攻下山东,取了中原,使得三色旗帜插在大汉的每一个郡县上,那么之前的一切都无所谓了。
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从来,原本姓杨。
他闭上眼,似乎看见了当年弘农杨氏庄园在火海之中碎裂,坍塌,就像是杨修的头颅跌落地面,崩出的血珠和沙尘。
当年杨氏的楼阁,宛如沙塔。
看着像是巍峨气派,占地辽阔,可是最终呢?
刀枪血海涌动之下,扛不住两三轮的冲刷,便是坍塌了。
走文臣路线,经书传家,在盛世之时,确实是不错,可是现在这样的乱世之下……
杨修的路已经走绝了。杨修自幼就没想过要走兵将的路,虽然杨氏家中也有一些军事方面的书籍。所以杨修诗词歌赋,都是极强,可是唯独这武艺血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