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睿接着说道:「按照帮规,处死王天逸!」
「什么!」王天逸一声低叫。如果他的眼睛是两颗水晶雕成地,那么此刻的他们肯定会如唐博手里的透骨钉一般飞射出来,虽然早有准备,但谁到了此刻却都受不了!
看着俞睿面无表情的脸,「我冤啊!」那句话瞬时飞到九霄之外,脑子里剩下的只有希望全无的恨,王天逸只想咬牙切齿地大叫:「你骗我!」
但他来不及说出口。
背后的高手早有准备,俞睿的最后那个字一脱口,一个绳套就唰的一声套上了王天逸的脖子,瞬间就勒紧了,王天逸只剩下伸脖子瞪眼猛蹬腿的份。
「撩直他!」俞睿冷冷地下了命令。
勒住王天逸脖子的高手手一抬,绳套的一端嗖的一声就飞过了树叉,那边早等着的两个人接住绳子猛地一拉,王天逸马上就被撩直了,直挺挺地挂在了树上。
脚离了地,就像鱼离开了水。王天逸的脚无力地在空中踢踏着,眼睛朦胧了,下面微笑的俞睿和低头拭泪的刘远思变成了乱飞的光点,眼球上好似一层层的血涂了上来。
鼻子呼不上气,脖子好像要断掉了,胸膛则好像要炸裂开来,意识开始模糊了,父母亲人、恩人易月、那些朋友甚至那些不想想起的熟人走马灯似的在头前面飞舞开来。
但很快,父母的景像模糊了、易老的景象模糊了、胡不斩、燕小乙这些朋友的景像也模糊了……
那血一层一层地码上来,最后所有的光都消失了,变成了一片的黑暗。
王天逸感到自己好像孤零零地坐在黑暗中,身边只有「我要死了!」这句话和它层层叠叠地回声相伴。
然后好像地面的黑暗融化开了,一只大手从里面伸了出来,抓住了他的脚,王天逸被朝下拖了过去,速度并不快。
※ ※ ※ ※ ※
就在这时,整个黑暗猛地震动了一下,大手松开了一下,王天逸只感到自己又飘了回来!
接着一阵突然的疼痛打散了黑暗,眼里的血褪去了,胸膛里好像干涸河床猛力吸吮起了那水……
吊住王天逸脖子的绳子被猛地砍断了!
「啊!」王天逸从半空中重重摔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他在地上打了个滚后,才有气无力地发出一声惨叫。
「你!」刘远思收起戚容,长身而起,满脸惊愕的朝那飞刀来的方向看去。
俞睿和他一样吃惊地合不拢嘴巴。
因为斩断绳索的却是霍长风的心腹护卫──尹星翔!
尹星翔对两个张着嘴的同僚点了点头,自顾自地走到王天逸面前,扶起了他,对着他的眼睛,尹星翔说道:「你得救了,救你的人不是我。」
王天逸则和刘远思他们一样的惊愕,一样的合不拢嘴,在和尹星翔对视了足足有一盏茶功夫后,王天逸突然一跤跪倒,好像迷路的小孩见到父母一般,靠在了尹星翔腿上嚎啕大哭起来,嘴里喊的却是:「我冤啊!」
俞睿几个人走了,而王天逸再次留在了院子里,他可以活着把他这几天用脚踩出来的圆圈踩的更深了。
「这是为什么?!」俞睿走进马车之后第一个事情就是问刘远思,惊讶地都忘了用敬语。
刘远思从车窗里看了看那小小的院子,长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般说道:「他出身清白,谁的人都不是,能力又异常卓著,对少帮主还忠勇非常,此刻身陷大难,走投无路,只要给点吃的,就会誓死效力吧?真是一条无主的良犬啊……而且异常年轻,可以用很多年,到帮主老了的时候他还能咬人,留给儿子倒是不错啊……」
「您说什么?!」俞睿一惊,想了片刻,才叫道:「是帮主要留下他的命?怪不得处置他父母地事情交给了尹星翔而不让我一次料理干净!」
转而好像想通了一般,俞睿大声叫了起来:「那我们定他死罪,他根本不管?!现在又来刀下留人!这他妈的在耍我们吗!」
「住口!」刘远思猛地一声大喝,甚至盖过了俞睿这武林高手的声音。他凶狠地盯着俞睿的眼睛,低压着嗓子,一字一顿的说道:「帮、主、就、算、耍、你、也、是、看、得、起、你!」
三天后,俞睿在向刘远思诉苦:「唉,如果以降职抵罪的话,以他的罪,降到头也不够啊,长乐帮里上至帮主下至看门的顶多才八级!」
「帮主说有,那么就是有。」刘远思非常肯定的回答,就像回答儿子是不是爹妈生出来的一样。
※ ※ ※ ※ ※
刘三爷骂骂咧咧地从内堂出来,他是个中年人,却已经被尊称某爷了,裸露的身体上只套着一件长衫,露出的肌肉还算壮实,看得出来以前是练过武功的,但脸上却有些红色的阴损之色,看来有点酒色过度。
这是难免,谁管着一条街,而街上有一家青搂一家赌场三家酒楼,而一些朋友经常来巴结你或者你要巴结他们,这样的人肯定都会有点酒色过度的。
刘三爷就是这样一个人,长乐帮的一个小掌柜,管着上面所说的那条街的所有产业。
以前他也是个高手,出入过杀场,那个时候他除了腰里的剑一无所有,但他不快乐,他觉得快乐应该在那沉甸甸的荷包里,他没有,所以他不快乐地挺剑往前冲,每冲一步离快乐就近一步;现在他是个酒色过度的家伙,出入欢场,这个时候他有了以前想要的一切,但他却不快乐,他觉的快乐在后面,只有那一无所有的时候才有快乐和兴奋,现在的他剩下的只有一身浮虚的皮囊和心里永远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