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长乐帮和慕容的人却没有冲上去杀成一团,由胜利者把左飞捆起来塞进车里,相反,他们依然整齐地站在栈道两边,只有田刘二人的目光厮杀到惨烈。
两头都有打算,同时看了那大船一眼,又同时盯着对方冷笑起来。
面子的事情就得用讲面子的手段来解决。
不料那些乘客下来的倒很不利落,一靠岸就有几个人抢着轧在船舷上「嗷嗷」狂吐,搞了好久才混乱不堪的下到实地,走在最前面的一个青年衣着简陋,腰里一把刀,也不打伞,只用手背靠在额头上挡雨。腿有点晃,与其说往前走了过来,倒不如晃了过来。
江湖人士眼睛都毒。
如果你是黄金,入地三尺都会给你扒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田二爷闪电般朝前抄去,一把挡在那青年面前,身后的跟班唰的一声闪在青年身后。如是江湖厮杀,当是一个漂亮之极的前后截杀。
但却不是截杀人头,唰的一声,原本罩在田二爷头上地打伞从后面遮住了那青年头上雨水,田二爷则一个恭敬的作揖,急急说道:「在下乃是慕容世家手下田望云,奉命来迎接左兄。左兄来前已经听秦护法说了吧,马车已经在后方等候多时。」
一口气说完,田二爷躬身却满脸怀笑的朝长乐帮那帮人那边看过去,心想:「盐贩子们,没想到咱家大少爷和昆仑老秦已经早有通信了吧?」
但他看到的却是,那个刚才一直不起眼地司礼王天逸从刘三爷身边闪进了雨里,在满天雨中,面无表情的对着自己敞开了双臂,定定不动。
「这小子干嘛呢?发癫了?」田二爷下摸不着头脑,身前一阵风吹,左飞的背影陡然冲进眼帘。
左飞从田二爷身前走到了他身后,礼都没回一个,嘴里连个屁都没放。
「左兄!左兄!你做什么?」田二爷浑然忘了直起腰,就那样弓腰扭头朝后惊慌的喊着。
王天逸和左飞没有作揖行礼。
他们拥抱在了一起,随后左飞往王天逸胸口打了两拳,叫道:「喝!小哥,如今穿得人模狗样了!我远远就看着像你,却不敢认!」
说罢两人都笑了起来,刘三爷笑得更欢,不过他和王天逸不同的是,他却是看着在雨里撅着屁股扭头摆出一副呆若木鸡模样的田二爷笑,笑地眼睛都看不见了。
看着王天逸揽着左飞胳膊转身就要走,那肯定不是去慕容世家的马车的,田二爷跳起来,大叫道:「左兄且慢!左兄且慢!左爷啊!你们秦护法可说了住我们那里的!」
左飞停步扭头,脸上满是不豫之色,说道:「你瞧见了,我刚见了兄弟,去喝一盅也不行?」
说罢,对田二爷指着跟上来的那些船上乘客说道:「这些都是仰慕我们掌门侠义跟来的各门派大人物什么的,非要跟我一起过来,我正愁他们没地方落脚,正巧,既然你们要接待,先把他们带回去吧。」
说完,任凭田二爷把称呼都升格为「左大爷」也没有回头,私自跟着王天逸走了,剩下脸上好像开了花的刘三爷,说了句:「左兄真讲义气啊!田二,明天去见宋爷,我给你捎两坛子好酒。你别骑马,坐车来带回去,告辞。呵呵。」接着哼着小曲走了。
田二爷,好容易顺了气,回头打量一下纷纷给他见礼的左飞口里的门派大人物,只见个个衣着不鲜、脸有菜色、灰头土脸的他一个也没见过,都是些不知名的小门派,脸色气得灰白,根本想不到这左飞居然是个把江湖规矩和上级命令当放屁的家伙。
「这什么人呐?!」田二爷仰天大呼。
※ ※ ※ ※ ※
「抢」左飞,王天逸奇兵突出,气死田二,堪称主角儿。但到了他宅子里,往酒馔佳肴满桌的桌子前一坐,刘三爷马上抢了风头,杯筹交错中,没一会功夫就和左飞比亲兄弟还亲,「哥哥」「弟弟」地叫得震天,要不是还有正事,兴起的刘三爷就让左飞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左飞,你带来那群人干什么的,怎么和你一起来?」王天逸在旁边问道。
「嗯,咱们昆仑不是讲天下侠义嘛。加上灭了华山,在灾区分发粮草,名声那可是大震啊!不知有多少小门派求着我们替他们出头啊!这不,我们一来,都要跟来,让我们帮着和大门派谈判……」左飞已经喝得红光满面了,舌头也勤了起来。
王天逸却是不解,他问道:「出头,出什么头?他们和大门派谈什么?」
「啥?!这你都不知道?」左飞一拍桌子:「大门派仗势欺人,小门派像狗一样,要什么就得给什么!那华山,那岳中巅小子自己都说以前欺辱过青城,你从青城出来的,你能不清楚吗?」
岳中巅做的事江湖上最身有体会的,王天逸肯定算第一个。
这些事放在那里。一万年还是那样,不会改变。
但人却会变。
人变了,事情好像就不同了!
王天逸早已经不是青城学徒了。
把不听命令的门派抹掉的人是谁?
将长乐帮的恐怖用剑散播四方的是谁?
用血树立帮派威名的人是谁?
黑暗中的暗组「冰将」肯定也算一个。
「那也没什么吧?」王天逸笑着替左飞斟满酒:「江湖上谁不是这么做生意的?青城那时候,怨天怨地只能怨自己无能,他们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