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逸目瞪口呆地看着唐博手里的茶杯,暗想:这几年没见,这家伙越来越像毒蛇了,还刚刚都满面春风的,怎么回事?突然就一杯茶泼脸上了?还是泼丁玉展,真是喜怒无常到了乖戾的地步。
「博六,你得给我说清楚!」丁玉展钻出桌子,还满脸都是茶水的脸上忽白忽红,看来动了真怒了。
无缘无故被一杯茶泼了一脸,别说武林高手了,寻常好脾气的人也受不了啊。
王天逸唰地站起来,挡在了站着的怒不可遏的丁玉展和端坐如山的脸上阴晴不定把弄茶杯的唐博之间,心里暗暗祷告老天:「千万别打起来啊!要非打不可,也不要在我面前打啊!要是非在我面前打,可千万别流血啊!早知道这样,吃饱了撑的,我进来干屁啊?!」
「说清楚?!」唐博依然坐着,牙齿唰地磨了一下,阴阴地反问着「六哥,你这是为啥啊?」唐博的小弟怯生生地站起来问道:「丁三哥也没做啥呀?」
「还不是为了你这个混蛋!」唐博突然跳了起来,一指头把他小弟戳着脑门戳回了椅子,然后唐博脸上变得比丁三更红更愤怒。
瞠目结舌的王天逸扭头看了一眼丁三,发现他的怒气也正在瓦解,下面一样是奇怪。
「长辈们让你跟我来是为什么?」唐博砸着桌子冲着唐七怒吼:「为的是让你行走江湖增长见识,不是让你打听娼妓的长相的!江湖人敬重我们唐门正是因为我们家人行事正派,龌龊肮脏事情一概不碰,在污泥满地的江湖中就像雪莲花一样洁身自好,我们就是道德的楷模!而你,看看你的样子,不学好的,专门学武林败类……」
唐博不管丁玉展,嘴里的说辞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噼里啪啦就训起了唐江豪,直骂得唐七面无人色,看得王天逸目瞪口呆,丁三听到最后,脸上依然红白不定,但早已不是怒火颜色了,而是尴尬之色,有气无力地一拍桌子:「博六,什么带坏小儿,你弟弟都多大的人了?是我带坏他,还是他带坏我?再说了我有你说得那么坏吗?我在江湖上的名声还是马马虎虎的可以的……」
「再说了,只不过打听轰动江湖的美女而已,」丁玉展又拉着王天逸说道:「慕容老二的翠袖怎么能是娼妓,你这建康的土著说说。」
「怎么不是!」唐博暴跳如雷的拉住了王天逸的另一只胳膊,猛地一拉:「你这个土著说说,哪里有良家妇女抛头露面勾搭男人的?!」
「女仆就不抛头露面了?都是娼妓?」丁玉展猛力一拉王天逸。
「两位放手吧!」王天逸汗流满面:「兄弟一样刚来建康,我根本不是南方人!」
但是两人根本不放手,拉拉扯扯,最后王天逸也没办法,暗想慕容世家本来就是敌人,只有不方便说,没有不能说,嘿嘿笑了几声,扭头对丁三小声说道:「娼妓那肯定不是的,但也肯定不是普通的女仆,是有点家妓的嫌疑。」
蓄养家妓为客人奏乐歌舞玩乐,原本在富贵之家常见,丁三还想争辩,但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唐博得了理,得意洋洋地瞪了丁三一眼,扭头震怒地指着微微哆嗦的唐七大吼道:「再让我听见你打听唱妓,我也不禀告家长,直接打死你扔到青楼井里去!」
唐江豪马上点头,随后又舒了口气,说道:「只要不禀告家长,随便兄长你了。」
闻听这话,其它三人都是一愣,转而王天逸偷笑,丁三大笑,而唐博脸色立刻变青。
但他没来得及发作,身后传来一阵吵闹。丁三猛地转身在窗户一看,大叫一声:「美人来了!」飞跑下楼去迎接武神和偷看翠袖去了。
※ ※ ※ ※ ※
章高蝉果然是和第一美女翠袖同车而来的,一下车,整个街道上传出一片大呼:「武神!」
章高蝉站在车梯上四下一扫,满目都是崇敬仰慕的眼睛,轻轻出了口气,闭目举手,身体三面一转,算作回礼,顿时又激起一片狂热的叫声。
慕容秋水第一个来迎接他,章高蝉搀住这江湖第一公子的手臂,慢慢下车,含笑中似乎已经醉了。
王天逸在三楼看着被众星捧月般的章高蝉,笑了一声,朝楼梯走去。
但只下得一半楼梯,楼梯上咄咄的靴子响起,随着这靴声,人的声浪直朝三楼涌来,王天逸定睛一看,却是章高蝉在一群人的簇拥中朝三楼奔来!
不过此刻握着章高蝉手臂的却不是慕容秋水,而是丁玉展了!围着章高蝉和丁玉展的人也不再是锦衣华奴,却是丁玉展带来的第三波人,那些深处武当地盘边缘的江湖门主。
丁玉展几乎是拖着惊异的武神往上跑,跟着的那一群人行地那叫一个快,他们围着章高蝉在前面跑,后面昆仑的高手到是惊慌失措地在后面赶,两拨人转眼间就从侍立的王天逸身边经过,直直进了雅厅。
「要和昆仑谈事情吗?」王天逸用脚趾想都知道,丁玉展要借这段时间和武神谈不侵犯那些小门派的事情,想着这个,王天逸慢慢地扭过身,又原路上了三楼。
「你们都出去,我和你们掌门有点事情说!」丁玉展大声呼喝着把章高蝉的护卫赶了出来,把章高蝉一人留在了里面,「咔嚓」一声关上了门。
王天逸装作不经意的朝雅厅踱了过去,他本来和祺安有旧,加上早有预谋,和昆仑这次来建康的高手都很熟,就一面和这几个人寒暄,一面翘起耳朵听门里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