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寓翻了个身,听到有人问:“寓哥,你是怎么只学了一年就考到我们学校的啊?”
像个传奇。
赵远哼一声:“他怎么考进的?他有多拼你知道么?”
室友问:“怎么?”
赵远:“我那时候本来不想上大学,但是跟他关系最好,他不在也没人带我玩,我能怎么办啊,我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学啊,想跟他上一个学校。”
“那天晚上写那个破数学题写的老子脑袋都开花了,我就发这个题过去问他会不会写,发完一看,已经早上两点半了。我以为他睡了,不会回。”
“过了十分钟,他把解法发过来了。”
“他本来就聪明,游戏上手几局就能把同档对手打个狗啃泥,那会儿每天简直拿命学啊,就睡两三个小时,每天都有老师一对一补习。能上W大也不奇怪了。”
室友惊骇:“就睡两个小时?不怕死啊?”
梁寓顿了顿,道:“不怕。”
以前不怕死,是因为无挂无念。那会儿不怕死,是因为有了欲念。
有了想要保护的人,想留在她身边。
“说到这里,”室友明显兴奋了起来,“你考W大是因为郑意眠吧?你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她啊?”
“为什么会喜欢她?”梁寓手枕在脑后,睁眼看天花板。
他们屏息等着回答。
半晌,梁寓云淡风轻:“长得美吧。”
大家:??
其实,如果要准确说来,他喜欢上她的日子,比他们所有人知道的,还要久。
那实在不是电视剧里动辄生离死别、千钧一发的动心瞬间。
曾经有明晃晃的刀刃就在他眼前,划过手臂,却幸而没伤到大动脉;有孤身一人被人包抄进小巷的时候,最后也顺利虎口脱险。
于他而言,这一生惊心动魄的时刻太多,回忆起来倒也变得索然无味,稀松平常。
唯独见她那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连光线都变得特别温柔。
那时候,不知道是哪儿组织的一场户外比赛。
那天他难得没有去网吧,在自家附近逛电子设备,眼见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就停在一边多看了两眼。
有人正端着杯水,要经过曲折陡峭的路段。踉跄着维持过平衡之后,一满杯水只剩了二分之一。
他站在原地,怀抱一贯有的消极,淡笑一声。
已经泼掉一半了。
她却站在队伍中间,笑着长吁一口气:“还有一半啊。”
那一瞬间,自她身上散发的气息,居然难得让他怔忪片刻。
积极、向上,像是拉开窗帘迎接的第一缕晨光,每一寸都浸透着饱满的生命力和朝气。
和走秀前一样,在大家皆为此颓丧的时候,她永远能找到积极的那一面,并且感染他人。
事实证明,每一次,她也都完成得很好。
也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幽暗而颓靡的世界,曾被顶温柔的阳光,照耀过片刻。
后来的一周,他难得地哪里也没去,就守在附近,希望能再看到她。
可她没再出现。
第二次遇到,是一个月之后,他熬了三个通宵,彻夜未眠,去附近的超市买烟。
那实在是非常糟糕的状态,抬不起眼皮,也睡不着觉。
他燃了根烟,刚咬住,抬头就看到她穿着校服从斑马线对面走来。有一线光柱浮在空气里,沿街无名花捎来一段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