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
&esp;&esp;宴上觥筹交错的光影,随渐昏的天色转瞬流走。
&esp;&esp;许执起身离席后,胃里早已绞痛烧灼,隐约反涌,他强压着。
&esp;&esp;随卢冰壶朝公府外走时,他落在后边,将袖内藏的药,取了一粒放入嘴里,干吞了下去。
&esp;&esp;郑丑曾对他交代,尚在服药期间,酒水不能饮,即便断药后,亦不能饮酒。
&esp;&esp;但今日卫二爷设的小宴,他的座师愿意给他帖子,带他过来结识诸位官员,是不可多得的机会,他不能丢弃。
&esp;&esp;这也是他想我吗
&esp;&esp;一直临近年底,卫陵都未收到来自京城的消息。
&esp;&esp;掌握前尘朝局走向的秦令筠没有动静。
&esp;&esp;如按前世变化,此刻秦令筠早与谢松联合,构陷他的大哥才是。
&esp;&esp;更或许知晓他会防备,早在其他地方有所动作,只是如今尚未显露。
&esp;&esp;外边寒风呼啸,卫远正坐在长案背后,低头皱眉,翻看这三个月来,与狄羌的几场战役,其中消耗的粮秣伤药马匹棉衣、折损的弓箭枪剑数目,以及伤兵人数、招募士兵进程。
&esp;&esp;每一场战争,不仅是与羌人厮杀之间的血肉横飞,更关系到身后辽阔疆土上,成千上万的百姓。
&esp;&esp;今年几场天灾,尤其是贡给国库大半的富庶江南,也遇上暴雨洪汛。等到明年,税银极大可能会加成,百姓上缴赋税银子更难,到时给到北疆的军费只会减少。
&esp;&esp;将士用命去战场拼搏,倘若军饷出了问题,到时连自己内部都难以收场,如何驱逐羌人。
&esp;&esp;这个月写奏折回京,催促兵部与户部将军费下放,却被连连推脱,左不过快至年底,要清算这年的账,账面上不能亏空太多,要落的好看些。
&esp;&esp;凡事等明年开春后再议,到时必然给足军费到北疆。
&esp;&esp;且羌人因天寒大雪躲藏起来,战事暂休,再撑一撑,不是什么难事。
&esp;&esp;打仗便是在烧银子,不打仗,将士的吃喝拉撒也要管,还是要用到大笔银子。
&esp;&esp;卫远转目看到案上那本传回的奏折,里面所写的冠冕堂皇的文辞,禁不住冷笑。
&esp;&esp;他合上那些账,抬眼看到三弟正坐在下边的火盆边,微躬着身伸手烤火。
&esp;&esp;铜壶里的水恰好沸起,卫陵倒了两杯热水在粗瓷杯,站起身,一杯拿在手里,一杯送到大哥面前。
&esp;&esp;卫远无言地接过,扑面的暖意,让他吐出一口粗气,与之商议起火枪之事。
&esp;&esp;如今只能等待,等在京的父亲将那批将要制备好的火枪运送过来,增加胜算,尽快将战事结束。
&esp;&esp;也等天气回暖,再对敌阿托泰吉,当前大雪整日整日地下,根本不能开战。更遑论大雪之中,斥候每日往外派遣,去寻不知躲在哪个角落的羌人,并非易事。
&esp;&esp;现下他们也撤营回到附近的城池,年关将至,暂时修养。
&esp;&esp;卫远喝了一口热水,缓了喉咙的干涩,才面对三弟道:“等会你去伤兵那处走一趟,看看那边有缺什么,报到我这里来。”
&esp;&esp;这几月下来,三弟在战事时机上的掌握,以及战术策略上的天赋,时常让卫远惊叹。
&esp;&esp;现在凡是他有决定,与诸位将领议论前,还会先询问三弟。
&esp;&esp;也将重要的后勤之事,半数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