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国君对我家大王多有提防,每次奉诏入大都,难免要周全着。&rdo;徐硕之沉吟片刻,似乎下了什么决心,&ldo;实不相瞒,南湄朝廷之弊病,在下曾与先大王商议,国君若无害我家大王之心,一切就都好办。此次逗留大都时日已久,前几日接到手下来报,水匪猖獗,扰乱边民,也快入秋,怕会遭到劫掠,还需要大王回去坐镇。&rdo;
&ldo;应该的,奏请国君了吗?&rdo;李蒙又问。
&ldo;国君还未下令。&rdo;徐硕之嘴角牵起,&ldo;像是有意留大王在大都多住几月,甚至有留其在大都呆到明年开春之意,已在贵族之中挑选女子。&rdo;
安南大王年纪尚小,真要是配给他女子,怕要留在大都成亲,徐硕之怎么说也还是个白丁,他是老大王的幕僚不错,小大王也依赖他,甚至李蒙看灵安对徐硕之那个紧张势头,说不得把徐硕之当成父兄侍奉。
徐硕之自然会担心国君要趁现在好控制的时候控制住安南大王。
&ldo;恕我冒昧,想问一句。&rdo;李蒙斟酌了片刻,方道:&ldo;若是徐兄不方便说,也可以不说。&rdo;
徐硕之伸手做了个&ldo;请&rdo;的手势。
&ldo;敢问徐兄,想没想过回大秦去。&rdo;
室内沉寂片刻,徐硕之笑了,李蒙几乎看愣了,本来徐硕之是个美男子的长相,但病弱得很,脸颊又瘦,没肉不好看,这一笑却宛如春风沐雨使人浑身倍感舒畅。
李蒙回过神,不大自在地喝了口茶,才发现茶换了参水,喝起来甘香回甜,入口不习惯,喝惯了却也好喝。
&ldo;在下曾得名医指点,蒙少祭司关切,这身皮肉,还能保得五六年不腐,至多拖到七八载,恐怕就要与天地同化,入土为安。先大王与我有知遇之恩……&rdo;话到此处,不知为何,徐硕之显得犹豫了起来,脸上微红,喝口水才继续道,&ldo;现而今大王年纪尚小,在下只希望,五年以后,他能成一顶天立地的男儿,像他父亲一样,庇佑一方黎民,便足感此生之幸。&rdo;
&ldo;届时,徐某也可功成身退,死而无憾。&rdo;徐硕之脸上露出了笑容,像是已经看到那一天,笑中无半点作伪。
李蒙想说两句安慰安慰他,忽然听见开门声,紧接着一声怒喝‐‐
&ldo;你可无憾了,那我怎么办?!&rdo;
不知道在外面偷听了多久的安南大王一身银光闪亮的合身铠甲,语气激动地用南湄语数落徐硕之,急匆匆带着人冲了进来,对手下打个响指。
乌拉拉一票人直接把徐硕之扛着走了。
徐硕之那病弱之躯,还没来得及挣扎,已经被扛出门外,能看出那些人毕恭毕敬,不过是徐硕之自己太弱了,才被抬着走了。
安南大王的眉头拧得死紧,坐在徐硕之才坐过的地方,眼圈有点发红,抓着徐硕之才喝了没两口的杯子发呆,示意李蒙给他倒水,喝了两口,长出了口气,话声生硬:&ldo;今天晚上坐我们的船走,你师父是为你好,你得懂点事,也不看看自己年纪一大把,做事怎么这么不成熟。&rdo;
&ldo;……&rdo;李蒙被个十三岁的男孩说得无地自容,但转念,你不也一样吗!
&ldo;我也得走,到了水上再看。&rdo;安南大王烦躁地以拇指顶着额角,眼睛闭起,半晌,忽然盯住李蒙,&ldo;上次你说教我那事,现在就教,等你走了就没机会了。&rdo;
李蒙一愕,&ldo;什么事?&rdo;
&ldo;和我还装什么傻啊!&rdo;安南大王一拳捶在李蒙左胸。
李蒙捂胸想了半天,忽然满脸通红,叫道:&ldo;使不得,你想对徐兄那样,非得出人命不可!&rdo;
安南大王也涨得满脸通红:&ldo;他娘的,你们大秦人磨磨唧唧真麻烦,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要对他那样!&rdo;
&ldo;两只眼睛都看见了!&rdo;
&ldo;我不会!&rdo;
&ldo;不会就别问了,我师父要醒了,待会儿他过来会揍你!&rdo;李蒙直着脖子吼,连忙起身要跑,被眼疾手快的灵安一把拽住后领子拖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