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吉祥感激涕零,连声感谢:“好的好的,多谢袁先生了!”
袁雪岩温和一笑,淡然回了一句,便挂断了电话:
“没什么,万事有我,我们不但是朋友,还是手足同胞。”
简短一句话,夏吉祥又流下两行热泪,引起一阵嗤笑。
放下话筒,夏吉祥收敛心神,等候庄逸群的同时,开始琢磨如何让金素贞心绪平静。
很明显,金素贞受到极度惊吓,精神狂躁不安,若不设法勾起她的记忆,就不能使她认出自己。
恰在此时,隔壁病房传来一阵乐器演奏声,有人用口琴吹奏蒲田进行曲, 而且口琴声越来越大,几乎响彻了整条走廊,
护士们起初有些惊讶,相互看了一眼后,全都默不作声,该干啥干啥。
夏吉祥有些惊讶,于是循声走到病房门前,望见屋内靠窗的病床上,有个头缠绷带、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在吹口琴,身边还围绕着两名日军伤员。
医院病房要保持绝对安静,日军军纪森严,普通伤病员哪敢造次,
而无视规矩的,往往都是高级军官,夏吉祥判断这中年人至少是个中佐,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夏吉祥在门外听了一会,该说得说,这家伙口琴技艺还真不赖,一连换了好几支流行曲子,都吹得有模有样。
这不由勾起他的回忆,夏吉祥记起早年在津川家的帮佣生活,每天结束繁重的家务劳作,金素贞就会来找住在外屋的夏吉祥,听他吹奏日语歌曲。
年少时夏吉祥酷爱口琴,在日资企业跑腿打杂时他偷学口琴技艺,可以说是无师自通,精益求精。
他攒了大半年工钱小费,买了一支铃木牌口琴,这成了他当时最珍贵的家当,伴随他渡过很多艰难时光。
当时东北流行的日满电影歌曲,他只要听上一两遍,就可以完整吹奏下来。
音乐对穷人来说,不但是最奢侈的精神享受,还承载着美好梦想。
每当稍有空暇,夏吉祥就会找一处空旷所在,尽情的吹奏口琴,忘却饥饿,放空所有愁苦,憧憬着美好生活。
不知不觉之间,军官没什么新鲜曲目可吹,口琴声慢慢终了。
夏吉祥推门而入,直勾勾的望向军官手中的铃木牌口琴,想要尝试一番的意愿不言而喻。
“你这家伙,好炙热的眼神,你也懂音乐,会吹口琴吗?”
待得到夏吉祥肯定的眼神,军官表现得很豁达,干脆递过口琴笑道:
“臊嘎,那就请吹奏一曲吧,吹得不好,可要请我喝酒!”
夏吉祥一把接过口琴,在身上擦了擦,举在唇边试了试声调,
接着悠扬的口琴声喷薄而出,他吹奏的是一曲‘白兰之歌’,歌词大意是:
是那从鲜血中绽放的花啊,
芬芳的你啊,是白兰之花,
朝朝暮暮,诉说着思念,
泪眼凝望,那遥远的山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