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还不是管不好自个儿闹的,先前强迫一个十九岁的大学生,后来那女孩儿给他生了仨孩子,一直不给名分,还把人关起来,这是人干事儿?”
陈斌就知道这女人天生爱八卦。
“现在司家小子想东山再起,谈何容易哦,听说娶了个暴发户家的母老虎,他看上人家的钱,那家想借他的能耐做大家业,你说说,当初就是管不好下半身,闹成这样,值得吗?”
欧阳泳诗还停留在许苏洛那个我见犹怜的小姑娘身上,两人各说各的。
“唔,那女人我见过,嫁给老李家小四了,又生了一个孩子,胖了两圈,看起来很敦实啊!”
说起来这些人,都没有自家儿孙省心争气,人就怕对比,这么看,老两口又满意了。
陈彦哲手段日益成熟,带着华容,沿着早年规划好的路子走,如今成绩越来越亮眼。
两个孙儿也聪慧懂事,儿媳妇还在尹家小子的振兴科技公司入了一股,这会儿正忙着呢!
天天给他们送请帖,邀请他们参加各种宴会的家族和公司层出不穷。
陈家的日子蒸蒸日上,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其乐融融,笑声不断。
尹峰也成为今年的十大杰出青年候选,他越往高处走,应酬越多。
不仅有宴会,拍卖会,还有高校,各大研究所,国家高新技术产业部门邀请他举办讲座,参与交叉方向研究。
尹峰偶然一次机会,出席一场慈善拍卖活动,看见一幅画,画面里,满幅的蔷薇花,开的热热闹闹,花团锦簇。
尹峰看到这幅画,莫名的悸动,宛如看见热爱的情人,毫不犹豫的出手拍了下来。
放在家里时常观看发呆,心中怅然若失。
也许是因为他一个程序员,不会欣赏,这样喜庆的画,他看到了,总是觉得遗憾惆怅和伤感。
后来他结婚了,有了温柔的妻子,可爱的孩子,这幅画就被他束之高阁,偶尔拿出来摩挲片刻,回味那难以言说的苦涩。
被众人遗忘的陈梓琳走遍半个地球,渐渐的丢失了她的电话,邮箱,宛如一个行色匆匆的隐形人,最后在圣诞老人的故乡停下。
她的病已经让她不能正常走路,终日与轮椅为伴,手也不听使唤。
在她还能清晰表达意愿的时候,她遇到一群同样被世界遗忘的,流浪的玛雅人。
她答应这群人的首领,设立基金会,帮助流浪的玛雅儿童,让他们在一处和平的地方安定下来,获得合法身份,受到法律保护,接受该有的医疗和教育。
这群玛雅人的首领对着太阳神起誓,将永远以她为尊。
陈梓琳已经不需要什么尊崇的身份,她只希望在没有断气之前,好好看看这色彩斑斓的世界。
玛雅首领是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女人,脸上纹着斑斓的花纹,是她们民族美丽尊崇与信仰的象征。
她沉默寡言,每天推着陈梓琳出去晒晒太阳,在镇子上散散步,这里终年寒冷,大半时间都银装素裹。
两人时常并肩坐着,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
陈梓琳的轮椅下绑满仪器,帮助她呼吸,维持她身体的养分供给,还有温热的尿袋。
最后陈梓琳眨眼都困难了。
她已经不会说话,但是思维依旧很活跃,玛雅女人觉得陈梓琳的眼睛里有另一个更磅礴的世界,并不受病体限制。
陈梓琳经常觉得混乱,她知道,全世界都将她遗忘了,她是个孤独的人。
她的身体已经与灵魂分割,仿佛曾经遗世独立,幼时无所依,被人欺压,艰难谋生,在山野行走孤老,如今忍受病痛折磨,在世界的尽头等死。
生老病死孤独苦,她似乎都体验过了。
好在今生她挣破桎梏,这世界,如她所愿,曾经庇护她的家人安稳,善良优秀的青年人得到公平平等的竞争机会。
陈梓琳最后在一个落日余晖为白雪覆盖的屋顶,镀上一层金光时,呼吸慢慢衰竭。
浑身器官衰竭带来的疼痛和冰冷一点一点离她而去,在这个冰天雪地的世界里,她浑身暖洋洋轻飘飘。
远处传来玛雅人咿咿呀呀的唱腔祝祷声,一直照顾她的女人轻轻握住她的手,用最高的祭祀仪式,祝祷她的灵魂永得自由!
繁杂低喃的唱腔,悠远绵长,越来越响亮。
仿佛远在天际,又似乎将她包裹。
陈梓琳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轻盈,最后飘在空中,四肢挥动,飞过屋脊,飞过人群,跨过淙淙流淌的小河,越过静谧的雪山,到松涛丛林,与树梢吹落的雪花一起,翩翩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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