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文递过去一份报纸:“就在这几天,格林德沃成功渗透了奥地利魔法部。”
“嗯,这确实太巧了,”亚历山大看完了新闻,明白了卡尔文为什么会这样的问题,“卡卡,你的意思是,伏地魔和格林德沃之间有联系?”
“不好说,”卡尔文摇摇头,“我觉得格林德沃可能看不上伏地魔。但具体怎么回事,还得搞清楚真相之后才能明白。”
“卡卡,你是说?”
“是的,我们现在就去一趟俄罗斯。”卡尔文将手提箱交给亚历山大,“至少要帮他们建立一个有点用的魔法部。你的那个朋友,有没有兴趣当个魔法部长?”
亚历山大一时语塞:“不,我想他没这个兴趣。”
“可惜了,那我还得重新物色人选。”
亚历山大感觉,卡尔文选谁当俄罗斯魔法部长,好像并不比选今晚吃什么要困难。
当天晚上,卡尔文和亚历山大就回到了莫斯科。这里的空气带着一股烧焦木头和劣质煤烟的味儿,冷得能冻掉耳朵。卡尔文·卡佩裹了裹厚呢子大衣的领子,感觉呼出的气都快结成冰渣了。
他们随意推开一家看起来还算像样的酒馆门。门轴吱嘎作响的声音瞬间被里面嘈杂的人声和伏特加的浓烈气味吞没。里面光线昏暗,浑浊的暖气和劣质烟草的味道熏得人眼睛发酸。
人不少,大多穿着陈旧但看得出原本料子不错的袍子,脸上写满了被岁月搓磨过的失意或者一种强行振奋的亢奋。卡尔文和亚历山大挤到吧台角落,手指敲了敲油腻腻的台面。
“两杯伏特加。”亚历山大用带着摩尔曼斯克口音的俄语说道,声音低沉。酒保抬眼瞥了他俩一下,大概判断出是“外乡人”,但懒得计较,默不作声地倒了满满两杯清澈刺鼻的液体推过来。
卡尔文端起杯子,没急着喝。冰凉的液体贴在唇边,他耳朵却竖了起来,捕捉着周围嘈杂中那些飘忽的只言片语。
这地方不对劲。空气中弥漫的不止是酒精,还有一种…狂热?或者是恐惧催生出来的虚张声势?
“…老板,感觉到了?”亚历山大啜饮了一口,浓眉微蹙,用英语低声道,视线锐利地扫过喧闹的人群。
卡尔文没吭声,只是抿了一口酒。辛辣感直冲头顶,像一道冰火交织的线烧下去。他继续听。
“克劳奇先生!谢天谢地,他来了!”一个声音高亢地响起,盖过了几桌的谈话。说话的是个颧骨高耸、眼神却莫名亢奋的中年男人,正对着同桌唾沫横飞,
“你们知道吗?我家祖传的那个小庄园,被那群红皮狗污了那么多年。是我祖父,沙皇陛下的宫廷园艺师,传下来的。结果呢?被几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泥巴种霸占。连花园里的玫瑰都给糟蹋了!
克劳奇先生带着人,就用了两天!那些红皮鬼就被扔进了伏尔加河喂鱼!庄园干干净净地回到了我手上!”
他砰地捶了下桌子,震得空杯子跳起来,周围响起一片附和和赞许的嚷嚷。
“哈!你那算什么!”另一个方向,一个须发皆白、看起来像个落魄老学究的人拄着根魔杖站了起来,声音干涩却充满力量,
“我那案子!几十年前了!两个红皮畜生,就因为我用了点贵族纹章学的技巧改良了个小魔咒,他们就指控我‘封建复辟’、‘散布有毒思想’!把我所有藏书都没收了,差点没把我扔进北边儿的矿坑里!”
老头的声音发颤,带着积蓄几十年的怨毒,“你们猜怎么着?克劳奇先生!他刚到莫斯科三天!就找到了那两条早就改名换姓躲起来的蛆虫!
其中一个还在魔法废料处理部当小管事呢!嘿,克劳奇先生让他们尝尝什么叫真正的‘有毒思想’!让他们跪着给我磕头认罪!那场面,解气!”
他说着说着几乎要手舞足蹈,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亚历山大凑近卡尔文,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剩气声:“听见了?全是他。小巴蒂·克劳奇。摇身一变,成这帮人眼里的救世主了。好手段。”
卡尔文喉结滚动了一下,把那口劣质酒精咽下去,感觉喉咙里像有把锯子在拉。他血红的眼睛在昏暗灯光下像燃烧的炭块。
小巴蒂。利用这些旧日贵族巫师对红巫师的刻骨仇恨,还有他们那些早已被时代碾碎的荣光泡影,简直像在干草堆上精准投下火星。
“但也…也不能全怪红巫师那边啊…”一个怯生生的女声突兀地插了进来,像一道微弱的溪流,试图在喧哗的洪涛中断开条缝。声音来自吧台另一头的角落。说话的是个看起来三十岁上下、面容清秀但透着疲惫的女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袍子。“很多红巫师也是好人,他们当年只是…想改变不公的局面…克劳奇先生和那些‘白卫军’的手段,太…太残酷了…”
酒馆里刹那间安静了那么一秒。就像有人猛地掐断了收音机的电源。
然后,炸开了锅。
“贱人!帮红皮猪说话?”刚才那个炫耀收回庄园的中年男人猛地转头,眼中爆发出凶光,像被踩了尾巴的狼。
“她说什么?红皮狗还有好人?”老学究也瞬间变了脸,刚才的亢奋扭曲成狰狞。
“肯定是红皮的余孽,奸细!”
“把她抓起来!让她尝尝自己维护的那些暴徒做过的事!”
“用钻心咒!好好问问她是谁派来的!”
几个面色不善、穿着虽然旧但裁剪明显更讲究些的男人已经从各自的位子上站起来,眼神里全是找到发泄对象的狠戾。
他们毫不掩饰地从袍子下抽出了魔杖,魔杖尖端闪烁着不祥的光芒,直直指向那个角落里的女人。
酒馆里其他人,要么冷漠地别开脸继续喝酒,要么抱着看戏的心态,嘴角噙着残忍的笑,没有一个站出来阻止。恐惧和狂热的混合气体,让空气窒息得粘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