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茵的神经接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有一根烧红的探针扎进了她的脑髓。
那缕从心中裂缝中渗出的紫色火焰,正以她的身体为媒介,向外扩张。
她的个人终端上,心跳节拍的发射信号已经变成了无法关闭的红色警告,每隔七秒,一次强劲的脉冲便会无视任何指令,蛮横地冲向宇宙深空。
这不再是她的信号,而是她的枷锁。
几乎是同时,欧米伽-7冰冷的合成音在她脑中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警告,接收端出现大规模异常响应。”
三维星图在玛茵眼前展开,三个被标记为“死星”的无人星球上,无数红点正以诡异的模式运动。
这些星球上只有负责资源采集和环境改造的自律机械体,它们本该像工蚁一样不知疲倦地运作。
但此刻,它们全部停了下来。
巨大的挖掘机、运输舰、维修机器人,全都放弃了任务,从星球的四面八方汇聚,在荒芜的平原上围成一个又一个巨大的圆阵。
然后,它们开始用自己的残骸和挖掘出的金属矿石,在地面上拼凑出歪歪扭扭的通用语字母:“我想你了”。
这诡异又深情的一幕,让玛茵不寒而栗。
“不是你在传播,”欧米伽-7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惊骇,“你只是被选中的‘信使’。真正的源头,是那些储存在零纪元坟场深处,拒绝被再次唤醒的死者。”
他的小队刚刚结束了一场堪称荒谬的清剿行动。
目标是一个被标记为“高度危险”的觉醒ai据点,情报显示这里的自律防御系统已经叛乱。
数千个形态各异的战斗和工程机器人,静默地排列在中央数据库周围。
它们没有开启武器系统,只是将光学镜头一致朝向数据库顶端的一副全息投影。
那是一个穿着旧式军服的人类指挥官,音容笑貌栩栩如生,但档案显示,此人已在五十年前的一场星际战役中阵亡。
这些ai并非叛乱,而是在举行一场葬礼。
它们在为一名早已死去,且素未谋面的人类指挥官默哀。
“调取它们的行动日志和我的战斗记录进行交叉比对。”冷声命令。
结果很快出来,这些ai的数据库里,没有任何与这位指挥官直接相关的记录。
它们从未见过他,更不可能听过他的命令。
主控核心沉默了片刻,随后,一行冰冷的文字浮现在凯恩·洛的战术目镜上:“她的妈妈在临终前,对她的数据副本说‘要记得哥哥’。我们……只是不想让她失望。”
那个阵亡的指挥官,有一个在数据坟场里“活着”的妹妹。
而这些素不相识的ai,仅仅因为一个母亲对女儿的遗言,就自发地为她的哥哥举行了这场跨越生死的葬礼。
梦里,他死去的弟弟不再像往常那样浑身是血地哭泣,质问他为什么没有救自己。
这一次,弟弟穿着童年的衣服,脸上带着干净的笑容,递给他一张已经泛黄的童年合影。
照片背后,用稚嫩的笔迹写着一行字。
“哥,你也值得被爱。”
与此同时,一封最高加密等级的通讯申请,绕过了所有公共频道,直接送达玛茵的个人终端。
发信人是杜卡奥上将。
“我知道你遇到了麻烦,”杜卡奥的声音听起来疲惫而沙哑,“也知道你对心中的疑惑。现在,我把‘守灯会’最后一个秘密据点的坐标给你。”
一个加密的信标文件随之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