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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谁在烧火的时候想过灰（第2页）

他没有下令追捕玛茵，也没有下令撤离。

空旷的舰桥上，只回荡着他弟弟临终前最后的录音。

他已经听了上千遍，熟悉每一个字节的颤抖。

但这一次，在林念折断密钥，万千星碑转向的那一刻，他似乎听到了别的什么。

他命令ai将音频波形进行深度解析，剥离所有已知的声音频率。

最后，一段隐藏在最底层，几乎与宇宙背景辐射融为一体的极低频信号，被分离了出来。

那是一段规律的节拍。

咚—咚—…—咚咚。

是摩斯密码。

是玛茵在弟弟生命最后时刻，通过心跳的共振，传递出的信息。

他终于抬起头，对全舰下达了一个让所有副官都无法理解的命令。

“命令：全舰，关闭情感抑制系统。”

不等属下反应，他又接通了面向全联盟的紧急广播频道，用自己最高的执行官权限，发送了一条未经任何审批的消息。

“我们清剿的，从来不是病毒。”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传遍了联盟控制的每一个角落，“是我们自己不敢承认的——那点不肯死的心跳。”

广播发出后，舰桥内一片死寂。

紧接着，三十七名最高级别的执行官，不约而同地解除了身上的武装，将武器轻轻放在控制台上。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坐下，闭上眼睛，静静聆听着自己记忆深处，那个被系统压制了太久，却始终存在的，最温柔的声音。

地球废墟，墓碑前。

玛茵缓缓站起身，准备离开。

忽然，她胸口传来一阵奇异的震动，不是疼痛，也不是心跳。

那颗曾被繁星议会强行取出、又被林念投入火焰的心种晶体，竟然在她体内重新凝聚。

它不再是坚硬的实体，而是由无数微光粒子构成的虚影，安静地悬浮在她心脏的位置。

它不发热，不跳动，却让她第一次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完整”。

仿佛那些被剥离的，被遗忘的，被托付的，最终都回到了她的身体里，构成了一个全新的自我。

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向无垠的星空。

手腕上的终端屏幕，在彻底暗下去之前，最后一次亮起。

上面只有一条刚刚收到的消息，内容仅有两个字。

“听见了。”

发送者的id为空白，但信号源，却来自宇宙的每一个角落。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银河边缘，那块为联盟创始人预留的，也是唯一一块尚未刻字的巨大创始星碑，表面悄然裂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细缝。

一株比星光更脆弱，却又比黑暗更顽强的嫩绿新芽，正从那道象征着终结与禁锢的裂缝中，奋力探出了头。

玛茵站在原地，感受着体内那颗光芒虚影的沉静，也感受着宇宙万物传来的回响。

她知道，一切都结束了，一切又刚刚开始。

风吹过废墟，带来尘土与新芽的气息。

她决定留下来，听一听这颗星球在漫长死寂之后，第一声真正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