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窗子里照进来,在室内照出一道正正方方的光柱,姜雍容便是半坐在这道光柱里,眉眼皎洁,神情异常专注。
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很平静。
风长天忽然就想,她读过那么多书,知道那么多事,在姜家的书房里度过的少女时代,是不是就是这样专注地坐在书窗下,学得比谁都认真?
他走过去,先试了试傅静姝的鼻息,然后手落在姜雍容的身上,握住了她的手。
姜雍容像是这才发现他的存在,意外:“你怎么来了?”
“我回私塾找你,听说你来了这儿,我就找来了。”安慰人这个活计风长天着实不擅长,而且姜雍容看来眸子温柔沉静,实在不像需要安慰的样子,“我收到了花仔的信,她过几天就能到了,咱们出征的日子可以定下来了。”
姜雍容点点头:“好。”
风长天看看她,再看看傅静姝:“这个贵妃娘娘她……”
“还记得我那天遇见萤道长的事么?静姝服下了那颗药,就突然之间口吐鲜血,变成了这样。”姜雍容皱眉,“我不相信萤道长会拿人命开玩笑,那药一定可以救静姝,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服用的法子不当还是怎么了……”
她的话没说完,风长天忽然哈哈大笑:“草,你不早说。那死牛鼻子最爱玩的一招叫做‘置诸死地而后生’,安心吧,他说了能救就能救,咱们在这儿等等就是了。”
置诸死地而后生……
姜雍容想起风长天从前练武的法子,还真是将这一师门传承执行得彻底。
一直紧紧揪着的心这才稍稍放松。
她张开指尖,反握住风长天的手。
十指相扣,肌肤的触感与温度,异常的清晰。
自从回到云川城,两人皆是忙得团团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静静地坐在一起了。
这屋子可真安静,没有人来找风长天,也没有人来找姜雍容,募兵啊粮草啊北征啊仿佛都变得很遥远似的,只有这一片十分晴好的阳光,这一刻十分宁静的时辰。
风长天轻轻揽住姜雍容的肩,姜雍容将头靠在他的肩头。
这一刻什么也不想说。
良久良久,床上,傅静姝的睫毛忽然微微一动。
姜雍容立刻发现了,手马上松开风长天的手,搭上傅静姝的脉门。
砰,砰,砰……
很微弱,很轻微,若是不小心,便很容易忽略。
但,是脉络在博动没错了!
傅静姝死而复生的消息在一天之内传遍了整个云川城。
速度丝毫不下于当初“风爷被北狄人设局陷害”。
原因无他,姜雍容稍稍取了个巧,把这起死回生的功劳放在了风长天头上。
于是风长天成功由“北狄人最害怕的人”,升级成“阎王爷最害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