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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九月七日,兵部的印信下发。
&esp;&esp;一整日,卫陵跟随长兄身边,召亲信家丁吩咐事项,佯装学着那些军务。
&esp;&esp;又要应付前来府上的姚崇宪、长平侯长子等友人。
&esp;&esp;众人听闻他要往北疆去,都吃惊不已,纷纷过来送别,不知何时人再回来。
&esp;&esp;卫陵自然让膳房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与他们饮酒吃喝。
&esp;&esp;直到天都黑尽,杨毓怕要闹通宵,差遣仆从小厮,一个个地将人都送走了,破空苑才安静下来。
&esp;&esp;送君去
&esp;&esp;青釉灯在旁,澄黄的光溶泄进铜镜。
&esp;&esp;曦珠看入镜中,手握披散在肩侧的长发,用玉梳慢慢梳着。
&esp;&esp;耳边是蓉娘的低声絮叨。
&esp;&esp;“怎么才定亲,人就要打仗去了?”
&esp;&esp;也是这两日,那纸大红聘婚书才拿到,接着便听到世子及三爷即将出征北疆。
&esp;&esp;蓉娘哪里能不急?
&esp;&esp;战场无眼,多危险的地,稍不留意可就是断胳膊断腿。纵使知道男儿保家卫国,争得功勋是无可非议的事,但她心里原本想的是,三爷又不承家业,所谓的奔前程也用不着拿命搏,好生在京城做着官,陪着姑娘清闲些过日子,难道不好?
&esp;&esp;更何况那羌人两朝都未平定,听说凶残得很,甚至吃人肉喝人血。要是出什么意外,岂非……
&esp;&esp;若是如此,婚事倒不必这般急地定下来。
&esp;&esp;但这话,她可不敢说。
&esp;&esp;蓉娘久困后宅琐碎,并不能明白形势,况且战争对盼望安宁的百姓而言,实为恐怖的事。
&esp;&esp;曦珠能明白此种心绪,也明白她是为自己着想,笑着安慰道:“三表哥是跟着大表哥做些杂事罢了,哪里用得着他冲锋陷阵,我方才去那边吃饭,公爷也说此次过去,只是让三表哥长些资历,此后即便升官,也有缘由。”
&esp;&esp;身后整理被褥的青坠闻言,也是忧心这战事何时是个头。
&esp;&esp;“唉。”
&esp;&esp;蓉娘叹气声,担忧道:“只盼着战事快些了结,你俩成婚了,我方能安心下来。”
&esp;&esp;她不好再说什么,对曦珠道:“你今晚早些睡,明日天不亮便要起来,好送送世子和三爷。”
&esp;&esp;曦珠点头应道。
&esp;&esp;“知道的。”
&esp;&esp;恰铺好了被褥的青坠过来,曦珠将梳子放下,走回床畔脱鞋,躺倒床上盖好被子。
&esp;&esp;蓉娘将帐幔从金钩上散落拢起,青坠又拿铜签挑灭了灯芯。
&esp;&esp;而后两人一道出门去,也要早些歇息,明日跟着早起。
&esp;&esp;光灭后,室内浸入昏暗。
&esp;&esp;两道轻重不一的脚步声远去后,再复阒静。
&esp;&esp;一片万籁俱寂里,今夜的窗外,也无风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