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上首的景睿也同样是面色铁青,心中暗骂谢妧不识抬举,但最终也是只冷哼一声,并未说上什么。
章如礼对着谢妧看了几眼,笑着道:“久闻殿下容貌盛极,今日得见,果然如此。佑陵能得如此姻缘,也算得上是荣幸之至。当日大婚之时因为家中有事,一直都未曾前来祝贺,后来殿下和将军又前去梧州,所以一直到今日才想着登门拜访,实在是叨扰了。”
谢妧有点儿漫不经心,只问道:“哪里,不是在本宫前来之前,不是还谈及景佑陵和章四小姐才是堪为良配吗?”
她说着,朝着章如微笑了笑,“那章四小姐觉得呢?”
景桓之虽然大概知道谢妧能听到这样一番言论,但是也只是以为这件事实在是不好宣之于口,谢妧顶多就是记下来然后和景佑陵争执,却没想到她居然就这么,毫不避讳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出口。
丈夫在成亲之前的风流债,成婚之后堂而皇之地提起来的,少之又少。
更何况这件事还是陇邺上下的笑谈,旁的人避之不及还来不及,谢妧却仿若丝毫不在意一般,甚至还当着章如微的面问起——
一时沉默以后。
“殿下……”章如礼似乎是想要打个圆场,“如微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你现在这样咄咄逼人,实在是略有不妥,虽然如微当年确实和佑陵有些渊源,但是只赐婚以后,他们就从来都没有过来往,甚至就连大婚之时都退避,未曾前来。”
“如微处处为殿下着想,殿下现在这样……实在是让人太过寒心。”
章如礼这话说得实在巧妙,表面上似乎是处处妥帖,但是实际上却是暗指谢妧行事嚣张,又点明当年景佑陵和章如微确有私情,更是谈及大婚当日,章如微不来,反而坐实了景佑陵和她之前的郎情妾意。
景家和章家世交多年,章家兄妹连景佑陵大婚都不参加,避嫌所避的应当是瓜田李下,而成婚之日不来,反而更加让人置喙。
这一点,他们怎么可能不清楚。
谢妧支起一只手,“章二公子何必先行妄断,先前景桓之说起这样的玩笑话尚且可以,现在轮到我说,难道不行了吗?本宫尚且不觉得这件事是隔阂,所以章四小姐但说无妨。”
景佑陵虽然从头到尾都在欺瞒自己,但是对于章如微的这件事,她却看得分明,若是他当年当真对章如微动过心,必然不可能另娶自己。
所谓的退避,所谓的青梅竹马,不过就是章家的主观臆断,和流言的捕风捉影罢了。
他们分明知道自己所言及的事情多少就让人生出隔阂,却又不遗余力地提起,这样卖力,谢妧只要是要成全的。
谢妧抬眼看向章如微,却看到这位章四小姐眼上蒙上一层水雾,柔弱似江南春水的姑娘现在泪盈于睫,任是谁都会觉得心有不舍的,果不其然,场上的人大多用了怜悯的神色看向这位柔弱的章四小姐。
章如微轻声道:“如微知道今日殿下见到如微必然是心有不快,其实如微也能够理解,但当年陇邺流言实非如微所能控,今日前来也只是想恭贺佑陵哥哥新婚之喜……殿下怕是误会了,如微别无他想,况且如微尚未出阁,殿下所言,实在并非如微所能言及。”
“确实如此,”章如礼接着道,“我和舍妹前来,不过就是为了恭贺佑陵新婚之喜,毕竟当日大婚,为了避嫌一直从未前来,若是殿下当真不欢迎我和舍妹,我们也自不会多留,即刻离开就是。”
章如礼这么说着,当真准备带着章如微一同离开,而章如微也在临走前夕,朝着谢妧略一福身道:“惹得殿下不悦,实非如微所想,但佑陵哥哥也是当真和如微成婚以后再无联系,殿下大可放心,也请切勿因如微而与佑陵哥哥生出间隙,到时如微当真是难辞其咎。”
“……如微先行告辞。”
谢妧挑了挑眉毛,这位章四小姐和楚月珑还当真是不一般,楚月珑头脑简单,但是这位章四小姐却果真如同陇邺盛赞的才名一般,就算是从中挑拨,也丝毫不见任何端倪。
成婚以后,再无联系。
这话看似是在撇清关系,实则也是在暗自表明在成婚之前,他们确实说得上是有些牵连,后来圣旨以下,他们两人被迫分别,至此郎情妾意,只是过往。
景佑陵现在又不在这里,自然是她想如何说,就如何说。
谢妧从来都不是别人暗自给自己使绊子,还能无动于衷的人,所以她刚想开口,但是却在前厅之外,看到了——
景佑陵。
他手拿冽霜,瞳仁掠过章家兄妹,然后定定地看着坐在厅中的谢妧身上。
谢妧的心中,猛地一滞。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