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女们你们赶紧把娘送回家,当乡村医生的大女儿用体温计一量,娘的体温38。2度。
“赶紧打个出租车上医院吧。”三女儿林逸叶催促道。
“大家别慌,体温还没超过38。5度,先吃点药,多喝白开水,观察观察再说。”大女儿林逸枝冷静的说。
女儿、儿媳急忙的给娘铺好了被褥,下厨熬了小米粥,做了鸡蛋菠菜汤,摆上桌。铁丽英摆摆手说:“不想吃,吃不下。”吃了两片药就睡着了。
没想到半夜时,母亲铁丽英的体温一下子达到了39。2度,还伴有剧烈的咳嗽。当乡村医生的大女儿一看,心里也没了底。一家人急急忙忙的把母亲送到了县医院。
县医院里,灯光柔和,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铁丽英被缓缓推进了急诊室,儿女们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经过采血化验、胸部x光检查、各科医生会诊,初步诊断是支气管炎,伴有哮喘,需要住院治疗。
儿女们一听,顿时紧张起来。他们迅速办理了住院手续,将母亲安置在病房里。
接下来的几天里,儿女们轮流在医院值班。白天,他们忙着照顾母亲,喂她喝水、吃药;晚上,他们则守在她的床边,生怕她有什么不适。
丈夫林不凡心疼地握着老伴的手,眼中满是愧疚和自责。他知道,妻子的病是因为这次帮儿子修大棚过度劳累引发的,但从根上说,是长年劳累的结果。铁丽英自从嫁给自己以来,一直是家里的大厨,每天清晨便要起床烧火炕。烧火炕看似简单,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赶上下雨天,柴禾有时候湿漉漉的,点不着,这时就得用嘴吹助氧。有炕洞子里的烟一下子从灶口倒出来,常常因此呛得她咳嗽不止。尤其是阴雨下雪天,灶口往外倒烟,那滚滚的浓烟无情地侵袭着她的气管。每当看到妻子因为烧火炕而咳嗽不止时,他的心就像被针刺一样疼痛。这样的环境下烧火做饭,铁丽英的气管能好吗?怎能不加重哮喘病呢?
林不凡望着妻子那被岁月雕刻的脸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楚。他想起年轻时那个美丽动人的妻子,如今却因生活的重担而日渐憔悴。他心疼妻子的辛劳和付出,也自责自己没能给她一个更好的生活。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妻子,林不凡下定决心要改变这一切。他决定买了烧火炕专用的吹风机,把厨房里安上煤气灶,由烧柴禾改成用煤气罐或煤。再就是不让妻子上田间干活了,自己也要经常下厨做饭、炒菜,减轻妻子的负担,让她过上轻松的生活。
三儿子林湖听了父亲的想法后表示赞同,并主动提出负责设计和施工。林湖看了看父亲,发现爹的白头发比以前多了,脸也比以前黑瘦了,身体也日渐衰老了。心里也充满了心疼和愧疚,觉得自己平时对爹娘关心不够。他知道爹娘这辈子养育九个儿女太辛苦了,年过六十了还下地劳动。他不能再让父亲下地干农活了,该让他享享清福了。
于是林湖跟父亲说:“爹,我有个想法。你跟娘都过了花甲之年,就不要再下地干活了。我跟兄弟姐妹商量一下你们的养老问题。”林不凡听了三儿子的话后很感动,但他觉得自己身体还行,还能继续干几年农活。他不想给儿女添麻烦、增加负担。他心里既感激儿子们的孝心又觉得自己应该自食其力。于是他对三儿子说:“我身子骨还行还能干几年。”
说完这些话后他又后悔了,觉得自己太虚伪,没有说实话。其实这几年,他的痔疮病越来越严重了,起初只是偶尔在排便时感到轻微的疼痛与不适,现在排便时肛门处的疼痛变得让他难以忍受,仿佛有千万根针同时扎入,最为严重的是,瘘管的形成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瘘管是连接直肠与肛门周围皮肤的异常管道,内部常有脓液流出,带来持续的刺激与感染。每当瘘管发作,林不凡便感到肛门周围红肿热痛,仿佛有火烧一般,伴随着强烈的坠胀感,让他几乎无法坐下休息。他瞒着儿女自己上医院看过。医生说,他的肛瘘必须接受手术治疗,否则不仅症状无法缓解,还可能引发更严重的并发症,如肛周脓肿、直肠黏膜脱垂等。但想到手术的费用、术后的恢复以及可能给儿女们带来的负担,他跟妻子商量又把这个事瞒了下来。如果说实话,他的身子骨确实如人所说,老太太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
正当父子俩在病房门口低声交谈时,主治医生贺伟如往常一样进行查房。当贺伟看到站在病房门口的林湖时,他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老领导,老同学,你怎么在这?来看病人来了?”贺伟的话语中透露出意外与关心。
贺伟是林湖在本县城工作时的同事,两个人又是管理干部学院同学,林湖调到异城工作后,两个人也经常有来往,这次母亲铁丽英住院他怕贺伟知道了,搞特殊化,影响不好,就没说。一看瞒不过去了,林湖坦率的说道:“病房里,姓铁的病人是我母亲。”
贺伟闻言,瞒怨林湖:“哎呦呦,你这个人,还拿我当朋友吗,怎么不早说呀?”说着贺医生又看了一下林不凡说:“这老爷子我认识,前段时间还来看过病。”
“什么,我父亲到你这儿来看过病,诊断结果是什么?”林湖听了贺伟的话后,一脸的惊讶和迷惑。
“咋的,你还不知道啊?你父亲的肛瘘已经很重了,需要赶紧上大的肛肠医院去治疗。”贺伟急迫的说。
林不凡赶紧抢过话题说:“不严重,不严重,还不影响吃喝睡觉。”但这句话在贺医生听来却显得异常刺耳。
“你这老爷子真奇怪,”贺医生略带责备地说,“你儿子林湖过去是我的老上级,我们院长他都认识,还在县城当过医政、药政的林科长,现在又在口岸当领导,你有这么好的资源了赶紧治病,还说不严重。”说着,贺医生就把林不凡到他这儿看病的过程,病情跟林湖描述了一遍。
林湖听了即惊讶又愧疚,心中充满自责:作为儿子,他未能及时发现父亲的病情,帮助父亲解决病痛,就是自己母亲病了,还不想利用自己的关系,找自己的朋友好好给母亲看病,老担心让人抓住把柄,举报自己以权谋私、不廉政。
贺医生离开后,林湖觉得父亲的病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安排父亲到省内有名的肛肠科医院手术,就跟父亲说:“爹,我回趟单位联系一下省内的几个肛肠专科医院,选择一家最适合的医院,你也抓紧准备一下,咱们尽快出发去治疗。”
林不凡说:“湖儿,你娘住院你没跟当医生的朋友打招呼,以权谋私做的对,爹去看病你也不要以权谋私,我不想因为我治病,给你添麻烦。”
林湖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心想,爹的病已经这么严重了还瞒着儿女不着急去治病,心里还在为儿子担忧,怕给儿女添麻烦。他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深情的看着父亲说:“爹,我知道了。”
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母亲,二儿子林江非常愧疚、难受,他跟妻子蓓坐在病床前,握着娘的手说:“娘,您的病都是因为给我修大棚累的。”他们想起那些年,跟父母住一个大院,母亲总是默默无闻地为他们家付出,帮他们带两个孩子,做了好吃的总是让他们一家四口过去吃。而自己不仅对父母照顾很少,还净给父母添麻烦。
想到这里,最近几年发生的因大姐夫来搬电视他打大姐夫事件、他们两口子频繁吵架造成的火灾事件、不参加培训还白吃白喝事件、蹭饭事件、儿女给父母起外号事件……一幕幕的在林江的眼前闪过。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爹娘为自己操碎了心。
突然,母亲铁丽英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她的身体因咳嗽而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捂住嘴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减轻那来自胸腔深处的痛苦。她的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眼神中充满了难以忍受的痛苦和无尽的疲惫。
林江和妻子蓓坐在病床前,看着母亲如此痛苦,他们的心仿佛被千万根针同时刺痛。他们紧紧握着铁丽英的手,试图用这种方式传递给他们一点点力量和温暖。但此时,任何言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们只能默默地陪伴在母亲身旁,希望自己的存在能给予她一丝安慰。
“娘,您一定要坚持住。”林江的声音有些哽咽,他紧紧握住母亲的手,仿佛在无声地承诺着会尽力弥补过去的疏忽和错误。蓓也满眼含泪,她轻轻抚摸着铁丽英的背,试图缓解她的痛苦。
即便如此,母亲依然强忍着痛苦,用微弱的声音对儿子和儿媳说:“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看到母亲如此坚强和乐观,林江和蓓心中更加愧疚和难受。
那天晚上,林江和蓓在医院里轮流值班照顾母亲。他们还给母亲熬了鸡汤喝,希望她能尽快恢复体力。虽然鸡汤并不能完全治愈母亲的病,但那份浓浓的亲情和关爱却如同一剂良药,让铁丽英感受到了无比的温暖和安慰。
大儿子林海夫妇过了一天多,才来到医院探望住院的母亲。他们并不是不重视母亲的病情,而是心中充满了不公和委屈。
在来到医院之前,林海和钚爱龚夫妻俩个已经争吵了好几次了。妻子钚爱龚抱怨父母这些年一直偏心二弟林江,而丈夫林海则在一旁附和着妻子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