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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第2页）

&esp;&esp;“纵使你是真心地喜欢我、爱慕我，我也并不欠你什么，绝不会因此而在军国大事上对你有所退让。”

&esp;&esp;“更何况，你我都清楚，你不过是将这喜欢当作一种手段罢了。”

&esp;&esp;“桓元，别让我瞧不起你。”

&esp;&esp;夜晚的江风带着冰凉的雨滴，毫不留情地打到桓元身上。

&esp;&esp;郗归留下这样冷冰冰的一段话后，头也不回地上了牛车。

&esp;&esp;牛车驶动，桓元独自立于雨幕之中，久久没有说话。

&esp;&esp;“将军——”

&esp;&esp;“滚！”

&esp;&esp;雨越下越大，有护卫上前几步，想请桓元登车，却被他厉声呵退。

&esp;&esp;“可是姑姑，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真心呢？”不知过了多久，重重雨声之中，响起了只有桓元自己能够听到的无奈低语，“一点点真心，难道便算不得真吗？”

&esp;&esp;眼看着郗归的牛车在雨幕中消失，就连车辙也被大雨冲散了痕迹，桓元自嘲地笑了一声，将油纸伞扔到护卫怀里，阴沉着脸上了牛车。

&esp;&esp;凌晨时分，如注的雨声渐渐停歇。

&esp;&esp;残留的雨珠从檐下垂落，滴滴答答地，织成一曲睡梦沉酣的清音。

&esp;&esp;第二日一早，郗归走到门边，入目所及的，是一副云销雨霁、彩彻区明的晴美画卷。

&esp;&esp;“今日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esp;&esp;她微微抬头，看向初升的太阳，余光扫见南星引着郗途进了月洞门。

&esp;&esp;天还未亮，郗途便带着圣人的口谕到了京口。

&esp;&esp;自从孙志作乱的消息传到建康，台城便一直物议沸腾。

&esp;&esp;初三那日，会稽郡四月飘雪，琅琊王毫不犹豫地将这异象归到了三吴世族头上，给圣人出了个趁机征发乐属的荒唐主意。

&esp;&esp;如今孙志之乱愈演愈烈，三吴世族固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可琅琊王自己，却也被圣人定为了祸首。

&esp;&esp;毕竟，这样重大的叛乱，这样惨烈的后果，如何能是当今圣人昏庸所致呢？

&esp;&esp;圣人要一如既往地维持他那用纸糊就的高高在上的明君形象，那么，必得是有小人作祟，所以才会引发如此严重的祸乱。

&esp;&esp;琅琊王被圣人当众斥责，在冰冷的砖地上跪了许久，心中又是委屈，又是不忿。

&esp;&esp;当日提起征发乐属时，圣人明明大加赞赏，如今才过了区区三日，他怎能如此颠倒黑白，将这一盆脏水统统泼到自己身上？

&esp;&esp;自己明明也是先帝的骨肉，凭什么却既不能登上皇位，又要替圣人背负这样的黑锅？

&esp;&esp;琅琊王有满腔的怨恨想要发泄，却找不到一个能够为他做主的人。

&esp;&esp;那些平日里围绕在他身边的官员，无一不说要为他赴汤蹈火，可此时此刻，却谁也不肯为了他对上圣人。

&esp;&esp;琅琊王绝望地跪在大殿之中，久违地想起了自己那含恨而逝的母亲。

&esp;&esp;他想，若母后还在，必不会教我如此受辱，她一定会为我做主的。

&esp;&esp;可他的母亲早已怀着满腹的担忧和失望，长眠在那阴森孤冷的地宫之中。

&esp;&esp;琅琊王纵有千般万般的委屈，也再没有母亲了。

&esp;&esp;更何况，他其实很清楚，在母亲的心里，自己永远都比不上皇兄——不是因为母亲更爱长子，而是因为皇兄是江左的皇帝，是肩上背负着社稷万民的天子，而在母亲的心中，司马氏的江山，远重于她的孩儿。

&esp;&esp;琅琊王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

&esp;&esp;他想说，母后，你看，你寄予厚望的皇兄，就是这样把一切都搞砸的。史臣尖锐的笔锋会永远记得，太昌四年四月初三，夏雨雪，圣人征发乐属，以致孙志谋反，三吴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