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难怪圣人如此生气,这封邸报来自永宁,邸报中说,余姚、句章、东冶诸县守官无不弃城而逃,永宁独木难支,恐怕难以御贼,还请台城速速支援。
&esp;&esp;此刻是四月初四的深夜,不过两天的工夫,会稽境内诸县,竟几乎统统落入贼手。
&esp;&esp;无数官兵不战而逃,孙志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整个会稽郡。
&esp;&esp;“北府军不是在江北连战连捷吗?传令给那个郗氏女——”圣人咬牙切齿地说道,“十日之内,我要听到三吴的捷讯,不然的话,让她提头来见!”
&esp;&esp;圣人言之凿凿,可任谁都知道,这只是一句再苍白不过的威胁。
&esp;&esp;时至今日,建康还有谁能奈何那位郗氏女呢?
&esp;&esp;他痛恨郗归,却又不得不倚仗北府。
&esp;&esp;正如他虽厌恶谢瑾,却不得不盼着他高抬贵手,多给自己留下一些权力。
&esp;&esp;圣人与琅琊王不同。
&esp;&esp;琅琊王此前还打着让北府军与叛军两败俱伤的主意,可圣人却清楚地知道,一旦北府军前去平叛,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令他满意的结果。
&esp;&esp;若是胜了,高平郗氏将会凭借着北府的兵权,高高地凌驾于台城之上。
&esp;&esp;圣人自然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可北府军若是兵败,江北战事必然会受到影响。
&esp;&esp;一旦北秦渡江南下,他作为司马氏的天子,又如何能有性命在?
&esp;&esp;对此,圣人踌躇不已,所以才迟迟没有正式下诏。
&esp;&esp;可今夜的邸报是如此地令人愤怒,以至于他终于疯狂地想道:“江左终究还有桓氏在,若是北府军在三吴大伤元气,那么,就由桓氏来统领上下游抗胡的诸项事宜。”
&esp;&esp;“至于说桓氏有不臣之心?笑话!真到了那样的时候,江左这间破房子到底是八处漏风还是九处漏风,又有谁会在乎?”圣人瞥向面色平静的谢瑾,不无恶意地想道,“若真到了那样危急的时刻,那这一切就都交给谢瑾去头疼吧。毕竟,他也是桓氏的仇人,不是吗?”
&esp;&esp;对于台城昨夜发生的一切,郗归都毫不知情。
&esp;&esp;她只知道今日凌晨,南烛轻声将自己唤醒,说郗途带着圣人口谕,连夜到了京口。
&esp;&esp;既然圣谕已下,那北府军此次东征,也算是师出有名了。
&esp;&esp;她这么想着,目光移向正在庭中等待的郗途。
&esp;&esp;接连几日的疲惫与重压,似乎压根没有影响到郗途的状态。
&esp;&esp;他笔直地站立着,带着一种郗归从未在他身上看到过的坚定和自信。
&esp;&esp;郗归从未见过郗途追随父亲征战时的模样,以至于此时此刻,竟是她傲慢
&esp;&esp;桓元今日与郗归、郗途一道来了校场,受邀参加北府军东征的出征仪式。
&esp;&esp;郗归看过去的时候,他正立于校场一侧,拿着一杆锋利的长-枪把玩。
&esp;&esp;锥形的枪头乃是用京口最好的灌钢制成,被打磨得锋利无比,光可鉴人。
&esp;&esp;桓元透过其上反射的清晰影像,看到郗归走下点兵台,缓缓朝自己走来。
&esp;&esp;他转过身,笑着迎了上去,感叹着说道:“如此奇兵,真是令人心动。只可惜,我命荆、江二州的铁匠们试了多次,却从未炼出过这样的好钢。”
&esp;&esp;“你若喜欢这枪,我便送你一柄。”郗归瞥他一眼,淡笑着说道,“在京口,这样的枪并不少见。你若是想要更多,只管拿建昌马来换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