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苻石心中十分不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这支北府军在守城都守得左支右绌的时候,还要主动出击挑衅?他们是不是收到了什么信号?东边战场的形势,是不是产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变化?”
&esp;&esp;严阵
&esp;&esp;前几日,苻石收到了先遣部队的消息。
&esp;&esp;信中称,谢墨已自彭城出发,率援军溯淮水而上,意欲支援寿春。
&esp;&esp;为此,苻石果断派出部下,不遗余力地围追阻截,很是拖慢了谢墨的脚步。
&esp;&esp;可就在昨晚,当那诡异的天象发生之后,谢墨所部竟好似凭空从淮水消失一般,再不与他派出的军队纠缠,也没人能够找到他们的踪迹。
&esp;&esp;如此种种,实在不能不令人心生疑窦。
&esp;&esp;苻石沉吟着看着舆图,良久,终于做出了集结兵力、猛攻峡山的决定。
&esp;&esp;对他而言,无论那天象意味着什么,谢墨又去了哪里,都不能改变江左援军尚未到达峡山的事实。
&esp;&esp;援军未至,寿春又分出了一部分兵力,此时此刻,峡山正是最虚弱的时候,那么,他当然得趁着这个机会,攻占峡山,夺取寿春,好让大军顺利地经肥水入扬州,直冲建康而去。
&esp;&esp;次日清晨,刘坚策马立于峡山口,望着远处黑压压的旗帜,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长刀。
&esp;&esp;大战前的气氛沉肃而灰暗,仿佛暴雨来临前黑压压的城池,又好似丧钟敲响前的沉默准备。
&esp;&esp;将士们挺胸抬头,严阵以待,神情无不是明知必死的坚毅。
&esp;&esp;寥廓长空万里无云,凛风呼号着,带动山间草木连绵的呼啸,为这秋冬之际的战场,更添上许多悲壮的意味。
&esp;&esp;刘坚看着那一片片仿佛与岩石融为一体的干涸血迹,忍不住想道:“千载之后,还会有人记得峡山,记得曾经发生在这里的惨烈战事吗?在后人眼里,我刘坚,又会是副什么模样呢?”
&esp;&esp;他的目光扫过那一张张坚毅果敢的年轻面庞,脑中忽然想起自己十五岁那年,长歌
&esp;&esp;许方眼中满是担忧,可刘坚却只是浑不在意地笑了笑,将盔甲里的汗水倒到一边的空地上:“这玩意实在太重,我杀了一日,再穿着它,恐怕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esp;&esp;“那,那也不能——”
&esp;&esp;“我说能就能。”刘坚黝黑的眼睛,仿佛要看到许方的心里去。
&esp;&esp;说话间的工夫,他已脱掉所有盔甲,仅着一件便于活动的单衣:“许方,你记住,峡山口必须守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火药炸山。”
&esp;&esp;这交代后事一般的语气,实在听得许方心慌,他想也不想便拒绝道:“我记不住,您是我们的将军,我只要听您的吩咐便是,不用记这些东西。”
&esp;&esp;可刘坚却扬眉笑道:“那你可不能指望我了,且等着看我执长枪,入敌阵,于千军万马中取敌将首级吧。”
&esp;&esp;“将军!”许方眼角已然渗出了眼泪,“让我去!求求你,让我去!”
&esp;&esp;刘坚咧着嘴挥了挥手:“勿做小儿女态!老子练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天,你有老子的本事吗?”
&esp;&esp;他紧紧盯着许方的眼睛,认真嘱咐道:“记住,哀兵必胜,我死之后,你要带着弟兄们死守峡山,可千万别让老子白白丧命。”
&esp;&esp;之后发生的一切,对于许方而言,仿佛一场不真实的梦境。
&esp;&esp;北秦步骑兵又一次地冲了上来,他策马扬鞭,与无数弟兄一样,不断重复着砍杀的动作。
&esp;&esp;峡山口乱糟糟的,敌我双方混战一团,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esp;&esp;在漫长的砍杀中,许方几乎忘记了一切,只凭着战斗的本能不断地提刀和躲避。
&esp;&esp;忽然,几声急切的“将军”响起。
&esp;&esp;许方心中陡然一惊,狠狠劈倒眼前的敌人,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esp;&esp;只见刘坚抛却长刀,手持一把闪着寒光的长枪,带着十来个人列阵而行,宛如一支人肉铸就的箭矢一般,劈开混战的战场,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这支北秦军队主将所在的方向驰去。
&esp;&esp;战马在缰绳的控制下,跑出了极快的速度,钉有马蹄铁的四蹄交错扬起,踏过无数北秦步兵。
&esp;&esp;而马上之人,则仅着单衣,以一种极坚毅的神情,挑开一个又一个拦路的秦虏。
&esp;&esp;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明显令北秦人心慌。
&esp;&esp;他们叫喊着凑过去,快速朝着刘坚通往主将的必经之路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