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于是,趁着前线捷报频传带来的好氛围,司马恒强笑了下,缓缓走进了郗归理事的花厅。
&esp;&esp;真要论起来,她们不过半月没见,可司马恒却明显地感受到了彼此之间的生疏。
&esp;&esp;郗归的眼神也许并无深意,可她自己却无法像从前那般自如。
&esp;&esp;她声泪俱下地诉说自己的一时糊涂,说自己之所以擅自做主怂恿王池,只是因为压抑了太久,因为看不惯作为子侄的大行皇帝,明明是那样地无能,可却能够坐拥皇权,享受她一辈子都无法享受的权力。
&esp;&esp;她说,这皇位原本属于她的亲兄长,她实在看不惯大行皇帝小人得势,所以才想要冒险复仇。
&esp;&esp;司马恒的情绪渲染得很好,她借着涟涟而下的泪水,尽可能地将自身欲望在这整件事中所扮演的角色隐蔽起来。
&esp;&esp;郗归对此未置可否。
&esp;&esp;事实上,王池确实提过司马恒对她的种种挑唆,也坦诚了自己在弑君一事中扮演的角色。
&esp;&esp;王池是与司马恒完全不同的人,她向来觉得自己并不聪明,所以就要做到极致的听话,抑或是,极致的忠诚。
&esp;&esp;她并不惧怕将把柄交给郗归,但很显然,司马恒惧怕——她心虚了。
&esp;&esp;平心而论,司马恒的挑唆并不是多么严重的背叛,只是违反了听命行事的纪律罢了。
&esp;&esp;可心虚却令她露出了更多的破绽,显露出了她深藏着的不甘与野心。
&esp;&esp;郗归不是自负的人,她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微小的端倪,所以并没费多大工夫,就看透了司马恒这一番话的不尽不实。
&esp;&esp;坦白讲,对于诸如此类的猜忌和试探,她向来觉得心累,可却不得不面对,因而也就早已习惯。
&esp;&esp;不过,这还是第一次,有女子对着她,伸出了名为背叛的试探利爪。
&esp;&esp;她以为她们已经是朋友,再不济,也是盟友。
&esp;&esp;可司马恒却用一言一行告诉她,她们并非同心同德。
&esp;&esp;大战刚刚结束,朝堂上关于是否北伐议论纷纷,争执不休。
&esp;&esp;此时此刻,实在不是北府军内部清算的有利时机。
&esp;&esp;与北伐的大局相比,司马恒个人的那点小心思,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esp;&esp;郗归思量一番,沉吟着说道:“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的鲁莽,纵是情有可原,却也真实地为北府军带来了风险。对此,我若不惩戒一二,难免令人有样学样,肆意妄为,失了规矩。”
&esp;&esp;如同司马恒所料想的那样,郗归并未动怒。
&esp;&esp;然而,这平静却令她心中充满了不安。
&esp;&esp;她只能故意做出一副垂泪的模样,对郗归的说法表示赞同,可心里却已然疯狂地寻觅着下一步的打算。
&esp;&esp;谈话结束后,司马恒沉默着走出花厅。
&esp;&esp;最后的结局并未超出她的预料,郗归没有彻底收回她的权力,可却也为她添了一重掣肘,让其他人与她一道来掌管这些日进斗金的商铺。
&esp;&esp;权力的分薄令司马恒分外不安,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做些什么,来缓解心中的惴惴然。
&esp;&esp;于是,离开郗府之后,她去找了宋和。
&esp;&esp;就在方才,郗归郑重地告诉司马恒,凡是人所做过的事情,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esp;&esp;她希望司马恒往后能够三思后行,不要再因愚蠢的莽撞而付出代价。
&esp;&esp;但很显然,她并没有将这话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