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笑看她一眼:“去研墨,让我把这张写完。”
这下就是答应了。
白桃开开心心应了声,拿起墨条,将砚台里干掉的墨渍推开。
墨香弥散,匀着屋里的热气,变得更加浓郁。
顾青提笔沾了墨汁,正要往纸上落下,忽然眉心一皱。
她放下笔:“白桃,给我倒杯水来。”
她喝了口水,胸中的闷意似乎舒散了些。
她抚了抚胸口,忽又闻到墨汁的气息,忍不住发出一声干呕。
白桃连忙放下墨条。
“王妃,你怎么了?”她拿手帕接在她嘴边,轻拍她的背脊。
她手上沾了墨条的气味,顾青闻到,又是一呕。
白桃傻了眼。
作为一个有经验的人,她小小声问:“王妃,你是不是……有了?”
顾青将手帕还给她,抬手抵住嘴:“你离我远些。”
“啊?”
白桃低头嗅嗅自己,一张脸苦成包子。
一个时辰后,凤泽从宫里赶回王府。
他迎着雪花,大步走向卧房,还没进门又转过身。
“去拿干净的衣裳来。”他吩咐侍从。
他换了衣裳,净手焐热,这才走进内室。
顾青坐在床头,含笑看他。
凤泽停下脚步。
他站在原地迟迟未动,顾青笑道:“傻了?”
凤泽握了握拳,慢慢走过去。
“我接到黄老传信,他说的……是真的?”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迟疑。
顾青笑笑:“厚朴堂的大夫诊过一回,黄老又诊过一回,你敢怀疑黄老的诊断,他一定生气。”
凤泽抿紧嘴唇。
顾青歪歪脑袋:“怎么,你不高兴?”
凤泽摇摇头,眼神复杂难辨。
顾青朝他伸手。
凤泽握住她,在床沿坐下。
“我只是,”他顿了顿,缓缓吐出一口长气,“我只是,有些害怕。”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一件事。
堂堂雍王,尸山血海里踏过来的杀神,竟然有一天会因为一件本该喜悦的事情害怕。
可他就是怕了。
当着最心爱的人,他不想隐瞒自己的恐惧。
顾青将他的手掌合拢,捧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