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宝玉说道:“老太太,法师和妙玉姐姐即来盘桓,我倒想到一处地方,极为妥当。
大嫂子的院子一直空着,里外东西都是现成的,不如住在那里岂不是好。”
宝玉此话一说,满堂的人都脸色古怪,她们都知宝玉性情,谁还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
黛玉到贾府的头年,因为年纪幼小,贾母将她安置在荣庆堂碧纱厨内,宝玉则挪到碧纱厨外头。
次年开春,他们两人搬出了荣庆堂,被贾母各自安排院落居住。
宝玉所住院落的后头,便是长嫂李纨的院落,两处院落相隔不到百步。
宝玉让贾母将妙玉师徒安排此处,其中心思不言而喻。
黛玉见宝玉自说自话,自以为是,心中鄙夷,连话都懒得说。
迎春忍耐不住,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妙玉声音清冷说道:“不劳费心,玉章已为我和师傅安排住处。”
妙玉见宝玉目光无礼,心中本就很嫌弃此人。
自己是出家修行人,这人当着众人之面,一口一个姐姐,成何体统,好生恶心。
妙玉虽性情清冷怪癖,但堂上有长辈在场,又想到此地是贾琮府邸,她才稍稍忍耐。
只是宝玉还自言自语,给自己安排住处,便再忍不住出言反驳。
宝玉听妙玉回绝自己好意,心中有些委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玉章是何人?
因贾琮在家之时,丫鬟们只称呼三爷,姊妹们称呼三哥哥或琮弟,贾母和贾政等人只叫琮哥儿。
从来没人以表字称呼,宝玉看不上贾琮这种禄蠹之人,两人一向很少来往,也没留意他的表字。
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口中的玉章是什么物事,也配给妙玉安排住处。
忽听迎春说道:“修善师太和妙玉姑娘,是芷芍的师门亲眷,琮弟特意请来的贵客。
已将她们安置东府南坡院落,琮弟定会好好款待照料,宝兄弟倒是不用费心。”
宝玉听了这话,脸色尴尬无比,这才意识妙玉说的玉章,就是贾琮的表字。
既她们是芷芍师门之人,贾琮因此招待她们,宝玉虽心中不服气,也是无可奈何。
只是这位极出色的妙玉姐姐,怎么会直呼贾琮表字,还说的这等理直气壮,透着说不出的亲密。
他们之间倒象有了瓜葛,必是贾琮借芷芍的关系,见她的师姐生的美丽,早早与人勾搭牵扯起来。
宝玉内心狂呼,贾琮这人当真无耻,他到底还要祸害多少女儿家,老天怎不收这等好色禄蠹之徒。
他将人安排在东府去住,又立外男不入的狗屁规矩,自己还如何与人亲近,宝玉心中悲愤无限。
家里好不容易新来个出色女儿,竟然又被贾琮霸占,当真可恶之极!
贾母见宝玉又说起尴尬话,多少有些越俎代庖之意,自己二孙女说的话,明显就是给琮哥儿护短。
她担心宝玉不懂人情世故,又闹出什么笑话,彼此脸面就都不好看,连忙出言岔开话题。
对修善师太笑道:“法师不要见笑,我的宝玉是实心人,又一贯热心孝顺,总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修善师太看了宝玉一眼,目光中掠过一丝惊疑之色。
淡然微笑:“老太太言重了,我见识过玉章的出色,没想老太太养的孙辈,都是不俗的。
我瞧宝玉和玉章差不多年纪,但眉宇已生红鸾之气,新生勃发,可谐金玉之缘,最近可是订下鸳盟?”
宝玉一听此话,脸色惨白,羞愤欲死,这老尼姑果然也是死鱼眼睛,竟学别人说起成亲生子之言。
还偏在仙子般的妙玉跟前说道,生生丢尽自己脸面,以后自己还如何亲近,真不如死了干净!
不说宝玉满腔悲愤懊恼,堂中其他人听了修善师太之言,全都大吃一惊,这位法师当真神人也。
贾母满脸惊讶,说道:“法师方才还在谦逊,如今才知传言非假,师太神算,宝玉正是刚定了亲事。”
薛姨妈最在行金玉之说,此时也是一脸震惊。
突然说道:“老太太,法师只看了宝玉一眼,就能算出宝玉新订亲事,还能说出宝玉有金玉之缘。
宝玉定亲的夏家姑娘,闺名金桂,正和宝玉配成金玉之缘,法师算无遗策,当真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