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庆逾坊,夏府。
内院堂屋前院子,夏太太的心腹陈婆子,正在来回指派人手,几个丫鬟婆子忙碌搬抬物件。
院子空地上摆着许多精致花盆,盆中花枝皆灿烂盛放,璀璨夺目,娇艳欲滴。
另外还摆着三个箱笼,里面放着绸缎、香囊、扇子、精巧点心等。
夏姑娘带着丫鬟宝蟾,正沿着游廊过来,看到堂屋前忙碌情形,微微皱眉。
身边的宝蟾见了自己姑娘神情,心中微微有些发怵。
自从姑娘知道宝玉弄大丫鬟肚子,性子就变得愈发易怒暴躁,稍有事情违逆,姑娘就要大发脾气。
虽说姑娘没动手抽她,但日常挨了不少训斥,让宝蟾有些提心吊胆。
夏姑娘问道:“你们这都是在忙什么?”
陈婆子连忙上前,笑道:“眼下快要腊月过半,京中大户都兴礼数来往。
太太说贾家是姑娘将来夫家,这等礼数自然不能欠缺,让我备了几份薄礼,以姑娘的名分送去贾家。
这不过熟络来往用的,并不太值当什么,等到年节之时,才再送一份稍厚的。
也好为姑娘在贾家筹谋人缘,将来进门过得更加周全体面。”
宝蟾听了陈婆子略带讨好的话语,开始有些提心吊胆。
都说这陈婆子是太太的心腹,是个十分精明之人,我看这婆子就是糊涂蛋。
她不知道这些日子,姑娘最烦人提到她的亲事,这会子不知怎么拿陈婆子出气作践。
……
夏姑娘听了陈婆子的话,柳眉微微竖起,没好气的说道:“礼单拿来我看,都送些什么物事。”
陈婆子听自己姑娘语气不善,心中也有些忐忑,最近姑娘脾气不好,她也早就听说,忙把礼单递了过去。
夏姑娘看过礼单,眼神微微一凝,似乎想到些什么。
问道:“礼单上怎只有送贾老太太,二房太太、宝玉的礼物,怎没有送威远伯的?”
陈婆子听了微微一愣,连忙说道:“姑娘,如今贾家是我们姻亲,这送礼自然有礼数讲究。
贾老太太和二太太,一位是姑娘将来祖辈,一位是姑娘的婆婆,都是姑娘正经长辈,第一要紧要送的。
宝玉是姑娘未来夫婿,姑娘自然也要送的。
威远伯名声虽极大,但他辈分不高,只和姑娘同辈,且不是姑爷的同房兄长,论理不用特别去送。”
夏姑娘明眸一瞪,说道:“你说的什么糊涂话,贾琮年纪虽轻,却是圣上御封世爵,贾家东西两府家主。
他在贾家比贾老太太还尊贵三分,夏家和贾家联姻,你以为图的是哪个的威势。
烧一堆没用的闲香,偏生不拜金身真佛,算送哪门子礼数,办的什么糊涂事情!”
陈婆子脸有难色,说道:“姑娘,我这是按太太吩咐办的,太太没说也要送威远伯一份。”
夏姑娘冷着脸说道:“我娘日常事多,没有想周全也是有的。”
陈婆子依旧争辩道:“姑娘,我要是再备上一份,倒花不了多少银子,只是太太跟前我不好交代。”
夏姑娘俏脸生出红晕,怒气腾腾说道:“太太跟前不好交代,我跟前就好交代不成。
我如今还没嫁出门,我的话就不好用了,我看你的胆子愈发大了!
即便我嫁出夏家,我也是我娘的独身女,家里事也没我说了不算的,你打量我好糊弄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