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咦?&rdo;
&ldo;老眼昏花,看不真切了!把那小子当个宝一样,小爷我就等着那小子丢份儿的那一天!&rdo;
&ldo;这是……?&rdo;
&ldo;看着吧,小六。老爷子是坐不住的,我不动手,他必然会叫十三来!可老吉祥这块骨头真那么好啃么?!&rdo;冷笑着,花无是把巨大的拳头握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小六小心翼翼地退下了,主子的盘算是不会告诉一个小人物的。但他清楚,外人老说大少爷是个粗人,那全是瞎猜!
十三哥以战功走到今天的地位,已经到了只许胜不许败的地步!而老吉祥的实力,他们分堂这边是很清楚的!大少爷不想灭了老吉祥?那是假象!只要十三哥与老吉祥一械斗,以十三哥的能耐,必然会与老吉祥两败俱伤!到时候,天高皇帝远,这现成的便宜,也就是大少爷捡定了!
打个寒战,瘦小如三寸钉的小六,拔起腿子,跑出分堂大院。
吃过早饭,花无是神清气慡地走出大院,带上几个弟兄,晃悠着朝城里最热闹的酒楼而去。他准备看场好戏,当然是不用票钱的那种。而且,主角不是他,自然是不用着急的。
推开窗户,迎着凤名城特有的金灿灿的阳光,十三悠然地伸了个懒腰。
他喜欢做这个小动作,仿佛把全身的关节经络都尽可能地伸展、打开。年轻的身体里爆发出炸豆般的轻响,能量从他舒展的姿态中逐步积蓄起来。薄薄的门板外有轻微的声响,随后,空气里飘来一阵竹笋溜肉片的香味,那是他的房东老太太在门口炒菜。
来凤鸣已经两天了。放弃了去豪华的酒楼与客栈,他挑中了一个六十来岁的独居老太太出租的一间屋子,每天四两五钱银子的开销,可以让老太太为他准备出最好的伙食与住宿。
这是多年的习惯,大战临近,他会特地选择最普通的环境休养生息。没有喧嚣嘈杂,心情才会平静;经历的事情越少,看问题反而越单纯透彻。他需要的是绝对的安静与平稳,尤其是在办事之前。
深呼吸一口窗外的空气,干燥的风里有些沙子掺杂其中的粗糙感。凤鸣还不算边城,真正的边城也不会像凤鸣这么平静。
那应该是常年战火不断,强盗与胡匪会把游牧民族对中原人的藐视与妒忌全都发泄到边城居民的身上,那里的孤儿总是特别多,就像自己一样。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那轮廓深邃的眉骨,厚薄适中的唇畔流露出一丝冷笑,嘿嘿一声,有些自嘲‐‐有谁曾发现过自己与中原人的细微区别呢?恐怕就连自己也快忘记了吧?
其实个中的区别应该是很明显才对啊!
中原人的大多鼻梁扁平、皮肤白皙、轮廓随和、身材也中等;而他却是皮肤黝黑、面孔犹如鹰隼、而且骨节修长‐‐许多不同之处,就放在明眼的地方,可花错却没有注意,很多人都没有注意……这不得不说,是自己的幸运。
人们永远对异族保持排斥心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就像有些怨恨,一旦扎根于心里,就永远无法枯萎!除非连根拔除!
但凤鸣离边城确实已经不远了!这样的距离,几乎可以让他闻到空气中浅浅弥漫的血腥味;几乎可以听到远远的天际传来战马的长嘶与战刀摩擦着盔甲时发出的声响……这一切,曾经离他很近,但现在却很远了。远到再也看不见、听不到,再也回忆不起来。
所以说,他是个野孩子。
因为他没有家,也没有亲人。
所以他只能是个野孩子。
无命说得没有错,说他迷恋野外的事物‐‐那是因为,他永远不能被家养,自然也无法接受家的气息!
无命不会知道,他的存在让人眼红!那种生长在安稳当中成熟起来的香味,是他一生也得不到的满足!
门板外传来老太太的敲门声,问了句:&ldo;官人,开饭了么?&rdo;
&ldo;今天吃什么?&rdo;心情愉悦时,十三很愿意把注意力放在这种地方。像个顽皮的孩童,每天最大的谜题与快乐,莫过于猜测母亲所准备的伙食。
&ldo;糖醋白菜、冬笋溜肉片、还炖了只老母鸡。&rdo;老太太隔着房门,恭敬地回答。她其实不是厨师的材料,做出的东西算不得可口。但十三的要求总是很低,只要食物营养足够,他愿意毫不吝啬地赞美一下老太太的厨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