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的爱意几乎要化为凛冽的清泉,滴在陈叙白的脸上。
三天以后,在顾云舒的精心照料下,陈叙白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
看着两个人的卿卿我我,王泽就会感觉有人在拿着刀子,一点一点的挖自己的心脏。
这一天,王泽正在检修汽车,顾云舒突然走了过来。
“王泽,我想求你件事。”
王泽闷不作声,继续手中的工作。
顾云舒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突然开口说道。
“陈叙白有离开这里的渠道,但是他一次性最多只能带走三个人。我想让你帮忙,把陈叙白送走,离开这里。”
王泽还是没有停下擦车的手,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为什么要找我?”
“因为你会开车,只有你才能把叙白平安的送到江边。”
王泽还是没有搭话,继续擦着车。
顾云舒见王泽没有回答,急忙又说道。
“拉贝先生已经同意了,毕竟这也是帮拉贝先生减轻一些负担。”
抹布在车身上来回滑动,王泽垂眸盯着镀铬车标映出的模糊倒影。
金属表面的冷意透过粗布手套渗进掌心,混着机油的味道愈发刺鼻。
顾云舒的脚步声在身后停了又走,最后那句。
“你就非得这么倔?”
这句话被风撕成碎片,散落在满地碎砖之间。
王泽用力蹭去车身上顽固的泥点,指节抵着车漆的力道几乎要在金属上留下凹痕,喉结却始终死死卡住所有话语,任由沉默像锈迹般在两人之间疯狂蔓延。
顾云舒无奈的说出一句。
“你是不是以为我会跟着走?告诉你,我和你一样。日本鬼子不离开这个城市,不离开我们中国,我就永远不会走。”
王泽正在擦车的手一顿,慢慢的转过身来,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准备什么时候走?”
城墙下的狗洞泛着潮湿的霉味,碎石硌得膝盖生疼。
王泽弓着背挡在洞口,看着顾云舒半跪在地,将棉布围巾裹紧怀中发抖的孩子。
陈叙白殿后,染血的绷带在月光下泛着灰白,他警惕地扫视四周,掌心始终虚按在腰间。
"快!"
顾云舒的低语混着夜风,两个孩子哆哆嗦嗦地爬进夜色。
王泽最后回望残破的城楼,垛口处垂落的断旗在风中挣扎,像极了这座城市流着血的伤口。
“你怎么一点也不像个文化人?”
王泽沉闷的声音响起。
陈叙白愣了一下。
“我怎么不像文化人了?”
王泽轻轻的一笑。
“文化人谁钻狗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