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表明他爱的是别人,都在告诉她那爱有多深。她后悔回来看他了,更后悔帮他。她只想现在就走,一刻也不想停留。
但她越挣扎越不管用,也许是不满于她的抗拒,那吻从蜻蜓点水变成了疾风骤雨。
应松玄松开她的手腕,揽住她的腰,让她与自己紧紧相贴。
这拥抱的力度让叶若风失神,恍惚想起了从前许多次,他总是那样抱她。她是那样怀念,那样不舍。为了排解痛苦,她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或许师父也很想她,或许他也把抱在怀里的人当成是她?
她说服自己相信,一边觉得罪恶,一边放任沉迷。
这个吻几经变化,从强势到温柔,在换气的间隙,他一直在挽留:“不要走。”语气那样悲伤,像是祈求。
叶若风终归不忍他难过,总算放下防备,回应了他的动作。
烛火随风摇曳,忽明忽暗,快要燃尽。夜风在两人耳边流转,吹不散脸颊上的灼热,反倒在心底掀起阵阵波澜。
“你该叫我什么?”应松玄断断续续追问。
有那么一个瞬间,叶若风想坦白叫他“师父”,忍住不敢叫,但也无法再假装叫他“师兄”,只好用更深的吻堵住他的提问。
“嗯?”他不甘放弃,非要听她叫出口。又拉着她的手臂,轻轻放在自己腰上,不放过她所有的温柔。
叶若风顺从地伸出双臂,紧紧环绕在他的腰际。她知道他想听什么,可是实在叫不出口,只好在唇齿之间微微留出一条缝隙,轻轻叫了一声:“松玄。”
叫出口后连自己都惊讶,她竟能把他的名字叫得这样温柔如水,这样悱恻缠绵。
“嗯……”不是心中预想的答案,却得到意料之外的满足,应松玄将那条缝隙再次填满,察觉对方轻轻摇晃,似有些站不住,遂带她往回挪了几步,两两靠在床沿。
在拥抱着她躺下之前,房门忽然“哐当”一声破开,一个声音劈过来:“你们在做什么?”
叶若风慌乱地推开身前那人,霎时间恢复了理智,还没来得及细想自己做了什么,便听到厉声质问:“叶若风,你大逆不道,让他颜面何存!”
严辛荷一身素衣站在门口,面露凶光,双肩颤抖。
“师父,师叔,我绝不是故意的!”若不是听到名字,叶若风竟不知自己已经恢复了容貌,而师父或许因为太过忘情竟然也不知道,“我从未想过破坏你们的婚事。”
她心神震荡,若不是被应松玄抓住手腕,险些要跌倒在地。
“无耻!你胡说!”严辛荷气急,全然丧失了平日的优雅和温柔。
“我今日被齐师姐叫醒,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躺在严师叔房间,也不知道为何从头到脚变了副模样。”叶若风连连解释,急得脸色惨白,“我一直想找到严师叔,可是拖了很久也没有找到——”
严辛荷厉声打断:“你故意化成我的样子,骗你师父同你成亲,你胆大包天!”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叶若风看出严师叔听不进去,转头面朝师父,一字一句郑重乞求,“师父,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从未想过要和你成亲。”
应松玄脸色极差,绷紧下颌没有说话,手上力度再次变重。
叶若风才知师父也怒火中烧,咬牙忍痛继续解释:“当时我找不到严师叔,又怕误了吉时师父会伤心,才铤而走险去了合籍大典。我一心想着,只要不被发现,那严师叔回来便可以回到正轨,绝不会有人看出差错。”
严辛荷冷呵一声,目光像剑一样刺到她身上。应松玄仍是沉默,手却在发抖。
“我原也想马上离开,现在严师叔回来了,除了我们三个,谁也不知道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师父,你放我走吧。”叶若风从解释变作恳求,只感觉手腕几乎要被他捏碎了。
应松玄问她:“你想一走了之?”
“师父,您也这般不愿相信我?我从未想过破坏这桩婚事,我竭尽全力,只为了成全您与严师叔百年好合。”叶若风近乎哭诉,“这么多年,我第一次求您,您放我走吧。从此以后我绝不会再打扰您。”
“百年好合?好,好得很!百年弹指一挥,我嫌它太短了!”应松玄气急,眼中怒意无处施展,变作了浓烈的悲哀,手心无力地松开。
叶若风抓住机会正欲逃离现场,门口忽然人头攒动,欢声笑语倏然变作阵阵惊呼:
“你们——”
“这——到底谁是新娘——”
“沃野仙会上的流言,竟是真的?”
被一大群赶来闹洞房的宾客当面撞破,叶若风百口莫辩,还没来得及解释,门口一道银光狠狠朝她劈来。
正中胸口。她喷出一口鲜血。
血迹溅落在华美的婚服上,触目惊心,是银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