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云在叶若风身旁站定,拉开她的手臂让她放下裴隐,直视她赤红的眼睛道:“复活魔灵,我即刻让位于你。”
叶若风摇头避开他凶残的目光,肩膀还在颤抖。
“你师兄死了,你不想报仇?”伏云按住她的肩膀不然她动弹,“成为魔尊,这天下都将是你的。”
她眼中的红光闪了一闪,气势更甚,但很快又平复,终是不敢。
“不敢背叛师门?觉得他们才是正义的化身?你师兄什么错也没有,他师父却可以毫不留情地杀了他。你是银血之身,你信不信你师父也会这样对你?”伏云逼迫她相信。
叶若风低头拒绝与他对视,也不敢看师父的表情。心里却闪过一丝惧怕,师父,真的会这样对她吗?
“你不信,那我让你看看所谓的仙门有多么虚伪!”伏云将魔琴硬塞到叶若风手中,也不管她接不接,随即放出一片魔光将她笼罩其中,教她逃不出他掌控的范围。
他暂时撇下银血之身,转而向仙门走去,到郑鸣附近停下,嘲讽道:“郑掌门,合作愉快啊!”
“休要胡说!谁与你合作?”郑鸣厉声解释,无数质疑目光像刀一样砍在他脸上身上,要将他千刀万剐。
“你的辛荷未能如愿嫁给她师兄,这场婚礼的效果你可还满意?”伏云皮笑肉不笑,“若郑掌门不满意,本尊大可以让今夜更惨烈一些。”
“你做了什么?”严弈朝郑鸣震惊地质问,再喊不出一个称呼。
伏云冷笑道:“做了什么?沃野仙会那个晚上,若不是有郑掌门倾力相助,魔族怎能轻而易举绑走严蕴?又怎能不费吹灰之力换得魔琴?”
开阳派掌门郑鸣竟然勾结魔尊伏云,众人一片哗然。
“郑掌门为我魔族大业立下如此大功,所提出的要求竟然仅仅是拆散一段姻缘,破坏一场婚事这么简单,真是慷慨无私,可歌可泣!”伏云回头看向叶若风,“可惜仙门这群废物有眼无珠,竟然将这笔账算在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弟子身上。他们毁你清誉,诬你清白,对你百般折磨,你那高高在上的师父也不救你,唯一在乎你的师兄也被他们杀死。你还要被他们蒙蔽多久?”
叶若风头痛欲裂,根本没听清伏云后面说的一大堆污言恶语。她只是听到了严蕴,听到了沃野仙会与合籍大典背后的交易和阴谋。
是郑鸣,是他害阿蕴死于非命,又害她成为这场婚礼的牺牲品,害她让师父颜面无存,害她当众暴露银血之身,害阿隐师兄为救她而死。
他是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她受不了这滔天恨意,一时心智大乱,只想报仇雪恨。
伏云望见她眼中痴狂神色,便知时机已到,控制力度一掌朝她拍去,银血自她口中喷涌而出,不偏不倚洒落在魔琴上,琴体顿时变作雪白。
“报仇很简单,弹一弹你手中的琴。”伏云胜券在握。
“若风不要!”应松玄失控大喊,喊声一出口便被淹没。
魔琴之音倾泻而出,响彻云霄的曲调,是《风入松》。
她唯一会弹的曲调,是师父亲手教的,《风入松》。她却用这首曲调,与他永远撇清关系,站到了对立的阵营。
她不敢看他的表情。
纤纤玉指在魔琴上反复拨弄,坚不可摧的琴弦在她指尖划出数不清的伤口。不再有人问她“手怎么样?疼吗?”
魔气在琴弦上流动,顺着血迹爬上弹琴者的双手、手臂,及至胸口。其后一颗暗紫色邪灵飞离魔琴升腾而上,没入银血之身体内。
寂陵残灵沉睡千年,至此复活。叶若风长发飞扬,凶光大作。苍岚山上风起云涌,飞沙走石,草木摧折,过往一切都好似不复存在了。
“恭喜魔尊归来。”伏云朝叶若风鞠躬叩拜。
叶若风并不理会,她径直朝郑鸣飞去,一掌直取其性命:“是你杀害阿蕴,拿命来还!”
郑鸣无力回天,弥留之际仰天长叹:“我郑鸣一生,只求出人头地,只求万众瞩目。不幸踏错一步,酿成如此大祸,自当以死谢罪。但开阳派弟子严蕴,绝不是我杀的!”
冷风呼啸而过,无人在意他到底说了什么。
无人知晓,这场婚礼该怎样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