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幼苓眼底闪过几分难明的光影,看呼延骓在榻上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睡过去,这才吹熄了旁边的油脂灯,躺进了被窝里。
草原上的冬夜并不寂静。
寒风呼啸,雪扑簌簌地砸在毡包上,声音啪啪地响。时不时还有狗叫声,此起彼伏。
呼延骓翻了个身,安静的毡包里,能听到呼哧呼哧粗重的呼吸声。
他坐起身,往边上看了一眼。
毡包里布置得很简单,没放什么东西。戎迂人也没汉人的习惯,会往毡包里摆什么屏风等遮挡物。他稍一回头,就能看见那张睡榻上隆起的一团。
&ldo;喂。&rdo;
他喊了一声,没人应答,索性点灯,走了过去。
灯近了,呼延骓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睡榻上,只露出一个脑袋的赵幼苓。
小家伙散着一头青丝,衬得一张脸越发的雌雄莫辩,脸颊通红,双目紧闭,眉头紧紧拧着。
他把灯凑近,这才看到小家伙一张脸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ldo;喂。&rdo;
&ldo;云雀儿?&rdo;他轻声喊。
睡榻上的小家伙睫毛颤了颤,闭着眼,没有回应。
呼延骓抿了抿唇,伸出手放在她的额头上碰了碰。
很烫,灼人的烫。
呼延骓缩回手,眉头拧了起来。
他看着赵幼苓,乌黑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好一会儿,他站起身,掀起毡帘一角。
&ldo;去请大夫。&rdo;
&ldo;是。&rdo;
见人去了,呼延骓把毡帘严严实实地拉好,这才走回到睡榻边。
人睡得不踏实,才一眼没盯着,露出的脸就大半又躲进了被子里。
呼延骓低头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把被子往下拉了拉,等露出脸来,手指不轻不重地戳了戳她已经烧得发红的额头。
烧得昏昏沉沉的小家伙动了动,闭着的眼睛,无声无息地滑下眼泪,嘴唇动着,似乎在说话。
呼延骓凑近听。她说的是汉话,只勉强听得清在喊&ldo;阿娘&rdo;,还有&ldo;父王&rdo;。
父王?
呼延骓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良久直起身,意味深长道:&ldo;小东西,这就是你藏着的秘密?&rdo;
第9章
赵幼苓反反复复烧了三天,才终于彻底痊愈,已经能够下地满毡包的溜达。
她病得最厉害的那两天,尽管烧得迷迷糊糊,可也知道,呼延骓和刘拂一直在毡包里进进出出,身上盖的除了被子,还有呼延骓自己的一身毛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