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所有的挑刺,都已经是在细枝末节上的极致要求。这些要求可能看起来其实不那么重要,但或许能成为活命的关键。
呼延骓和泰善曾经都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要求自己很久。现在也不过是把自己曾经学过的东西,放在了她的身上。
赵幼苓就这么一个白天都在马背上度过。等下马的时候,腿软得差点摔了一跤。
回到毡包,她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解开的毛皮斗篷下,浑身是汗。莎琳娜吓了一跳,赶紧去替她放水洗澡。边上坐着取暖的刘拂这时候也吓得跳了起来,慌不择路地撞上案几,又左脚踩右脚一路跌跌撞撞往外头跑。
&ldo;你别!等我出去了再脱!&rdo;
赵幼苓实在是累得不想和他说什么。等人一走,啪一下扑在了睡榻上。
莎琳娜是几时回的毡包,她都毫不知情,等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泡在了热腾腾的浴桶里。
热水泡得她浑身舒服,竟又糊里糊涂地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赵幼苓睁开眼,看着毡包顶发了会儿呆。只动了动,浑身上下无一处地方不在向她叫屈喊痛,她有些爬不起来,只能咬牙撑着,把自己从睡榻上支起来,艰难地踩到地上。
莎琳娜劝了几回,她都没听,等出了毡包,赵幼苓一眼就看见了刘拂。
人已经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莎琳娜几次进出一脸的欲言又止,赵幼苓还以为是泰善一大早就守在外头,怕她今日起不来躲懒,丝毫没想到会是刘拂。
&ldo;云雀儿,咱们不学了!&rdo;刘拂突然道。
赵幼苓愣了下,忽然很想笑。他说咱们,可她知道,他的意思仅仅是劝她不要再去学那些骑射的本事。
&ldo;为什么不学?&rdo;
她跟着谢先生抄书学文,跟着泰善学骑射,两厢互不影响,都是极重要的事情。她和刘拂这样的纯书生不一样,刘府再看不上眼这个庶出的小郎君,也起码让他拜了大儒谢先生为师。
而她,韶王之女,这个身份就是悬在头顶上的剑。谁都能剪断那根丝线,她只能自己给自己找活命的机会。
刘拂急道:&ldo;你昨天回来的时候,脸色难看的跟快……一样,你一个小娘子,做什么要去学那些东西!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容易受伤,你别学了,我让先生教你琴棋书画,先生是大儒,一定懂的!&rdo;
赵幼苓看了看天色,还有时间,遂平视他道:&ldo;可我想学这些。我不希望有一天,我又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被人捆绑住所有,无力反抗。&rdo;
&ldo;不会的。&rdo;
刘拂摇头。他当然也记得永京城破时发生的一切,从大胤到关外的所有事情他都还记得。
&ldo;那些事已经不会发生了,不是吗?&rdo;
&ldo;谁也不能保证不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