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莎很想说我也是这样,我也会一心一意不计得失的跟随您,可是话哽在喉咙里,闷闷的堵堵的,好像怎么都说不出来。她抬眼看见楚汐眼角好像有一点晶莹的水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的原因,一闪就过去了。
楚汐说:&ldo;我这么恨他,他却不恨我,不论怎么样都不恨我,还口口声声的说他爱我……&rdo;
&ldo;真不公平……&rdo;他哽咽了,&ldo;真不公平……&rdo;
一个人往往是这样,失去了之后才开始不习惯,那个人在身边的温度和气息已经熟悉到生厌的地步,一旦有一天他不在了,你会在短暂的高兴之后感到成倍的失落。
毕竟那个人如此的爱他。
毕竟那个人所作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他。
在他身边的各式各样的人都会因为种种原因追随他,跟着他,可能因为钱,因为权,因为前途,因为身家性命,因为很多不能为人道的原因;只有那个男人,所有的伤害所有的解脱,所有的微笑所有的怀抱,都无非是因为爱。
除爱之外,别无其他。
然而现在他亲手把那个男人推进了深深的冰冷的海底,那里的温度那么冷,他的心口被刺穿了一个洞,海水涌进去后,还会是原来的那个温度吗?
楚汐不敢想。
他痛恨着这样的自己,怯弱无力,不知道做什么好;他也痛恨着郑平,在他俺心里最隐秘最软弱的角落里,连他自己都难以发觉的地方,竟然有一个软弱的灵魂,无声无息的就接受了那个男人曾经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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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汐晚上到底还是没回去,他睡在了书房的内室里。董莎一直陪着他知道他入睡,临睡前还听到他意识不大清楚的吩咐:&ldo;把大门开着,别让他们关上……&rdo;
董莎温柔的劝慰:&ldo;为什么呢?这么晚了……&rdo;
楚汐顿了顿:&ldo;……因为我答应过他。&rdo;
&ldo;谁?&rdo;
&ldo;郑平。&rdo;
董莎犹疑了一会儿,低声问:&ldo;您答应他什么了?&rdo;
楚汐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他翻了个身,喃喃着说:&ldo;……万一他回来呢……别把他关在门外……&rdo;
董莎有刹那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过了一会儿她看楚汐睡着了,才轻手轻脚的走出去让他们别关门。
骨子里她还是把自己放在一个很低的位置上,她听从楚汐的命令,听从楚家的意愿,这个是世代家生的下属的共同点,这种心态很难改变。就算她现在名义上的地位提高了,就算她并不赞同楚汐的命令,但是她仍然会这么做。
她就搭了个床榻在外室睡了。楚汐这段时间晚上睡得并不安稳,总是会惊醒,有时晚上醒来就会拉着人说话,到半天精神恍惚,她在边上可以随时有个照应。
没睡一会儿就听楚汐在里边隐约有声音传出来,董莎睡得浅,立刻惊醒过来,敲了敲门问:&ldo;楚少?&rdo;
楚汐没回答。
&ldo;楚少?&rdo;
董莎推门进去。楚汐坐在床上揉按着眉心,披着一件外套,肩膀在月光下格外削瘦。董莎半跪在床边微微仰起头来看着他:&ldo;怎么了楚少,做恶梦吗?&rdo;
楚汐点点头,苦笑:&ldo;我好像梦见郑平了。&rdo;
&ldo;好像?&rdo;
楚汐说:&ldo;我好像看见他就这么……像你这样……半跪着,看着我……好像很难过的样子……你说他会难过么?他那个人一向大大咧咧的,好像什么都不能伤害他,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能伤害他……&rdo;
董莎无言以对。
楚汐坐了一会儿,好像也意识到自己这么说其实就像是在梦呓。他叹了口气,对董莎勉强微笑起来:&ldo;你回去睡吧,有事我会叫你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