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杨婉,咱们俩虽斗了很多年,却也是君子之争,不曾伤感情。”
&esp;&esp;杨婉失笑,还是那副温婉端庄的模样,“我从未记恨你,甚至我很欣赏你。”
&esp;&esp;确切的说是羡慕,羡慕章佩佩可随心所欲地活着,不像她,自小被祖父严格要求,为世家闺范所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将那个位置视为目标,不敢行错一步。
&esp;&esp;章佩佩也深知杨婉为人,即便有城府,却不至毫无底线。
&esp;&esp;“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esp;&esp;杨婉似乎料到她要说什么,笑了笑,“你说。”
&esp;&esp;章佩佩忧心忡忡瞥着不远处的凤宁,
&esp;&esp;“答应我,若是将来你做了皇后,替我罩着她一辈子。”
&esp;&esp;杨婉默了默,不假思索颔首,“我答应你。”
&esp;&esp;章佩佩知道杨婉这个人,一言九鼎,从不失信。
&esp;&esp;她放心了,又重新回到凤宁身边,重重搂了搂她,扬起明媚的笑容,
&esp;&esp;“别送了,回去吧,待我得空,便入宫看望你。”
&esp;&esp;章佩佩挥挥手,潇洒地离开了皇宫。
&esp;&esp;凤宁立在宫门内侧,看着她慢慢走出黝黑的甬道,一点点走向光明。
&esp;&esp;那里有一片广袤的天际,鳞次栉比的屋舍,小桥流水人家。
&esp;&esp;真好。
&esp;&esp;
&esp;&esp;刚与杨婉往回走,有一小太监匆匆奔来,请杨婉去内阁一趟,必定是杨首辅有事交待,凤宁只得独自回养心殿,这一路走了足足两刻钟还多,乏累地推开值房的门,梁冰照旧在桌案当公,手里正拨动算珠,不得空瞧她。
&esp;&esp;凤宁无精打采坐下,看着桌案上摊开的书册,忽然有些出神,明明昨日还兴致勃勃译得带劲,这会儿枯坐半晌,竟不知从何处着手。
&esp;&esp;值房外的廊庑隐约有一道敞亮的嗓音,像极了章佩佩,凤宁下意识转身,声音近了,是王淑玉,凤宁心里失落片刻,又重新折回身坐好。
&esp;&esp;梁冰将她一应神情收在眼底,搁下手头的公务,看着她道,
&esp;&esp;“凤宁,这就是皇宫,你要适应。”
&esp;&esp;凤宁心不在焉点头,没有再看她,而是沾了沾墨,开始译书,“我知道。”
&esp;&esp;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没有波澜,也没有生气。
&esp;&esp;梁冰觉得她不一样了,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将自己封闭起来,什么风儿雨儿的都飘不进去了。
&esp;&esp;梁冰忽然很难过。
&esp;&esp;过去她耳提面命,盼着李凤宁成为这样的人,懂得收敛情绪,懂得察言观色,懂得默不作声。
&esp;&esp;但当李凤宁脸上没了朝阳般的笑容,没有那份活脱脱的俏皮了,她反而越发难受。
&esp;&esp;梁冰沉默良久。
&esp;&esp;凤宁专心致志译书,天黑了都未曾察觉。
&esp;&esp;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那碗雷打不动的燕窝粥搁在桌案时,人才回过神来,手僵了,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颤抖着,慢慢将那碗燕窝粥往回推,
&esp;&esp;“不必用了,还请回禀陛下,我如今身子已大好,无需进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