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柳海弹了弹拂尘上的灰尘,没接这茬,凉声道,
&esp;&esp;“可万岁爷气病了。”
&esp;&esp;“什么?”凤宁大吃一惊,震惊之余眼底隐隐闪过一丝担忧。
&esp;&esp;怎么可能,怎么会?
&esp;&esp;何至于此?
&esp;&esp;柳海将脸一板,“万岁爷自个儿气病了不说,连着我也被斥了一顿狠的。”
&esp;&esp;凤宁始料不及,露出几分不自在,讪讪道,“那凤宁给您赔不是了。”
&esp;&esp;柳海紧接着又无奈一笑,“给我赔不是倒是不必,就是万岁爷那头哎,”他扶着额叹了一声,像是无计可施的模样,“姑娘随咱家入宫给陛下磕头认个错吧。”
&esp;&esp;凤宁一听“入宫”二字,脸色一变,猛地往后一退,摇头道,“我不去。”
&esp;&esp;眼看柳海眉头显见蹙起,意识到这话十分失礼,她又连忙跪下来,朝柳海诉苦道,
&esp;&esp;“公公,陛下有旨,这辈子都不想看到我,我觍着个脸入宫赔罪是不是太拿大了,陛下没准瞧见我,越发动怒呢。”
&esp;&esp;这是最犯难的事,柳海也头疼,当初话说得斩钉截铁,如今想要转圜就不容易了。
&esp;&esp;但柳海是什么人,岂能叫小狐狸溜出他的掌心,
&esp;&esp;“陛下那日也是被姑娘气狠了,姑娘摸摸良心,陛下那般宠爱你,一心想得个孩子,您却悄溜溜地吃避子丸,这换谁能过得去?热乎乎一颗心呢,被您猛浇了一盆冷水,寻常人都受不住,更何况他是天子。”
&esp;&esp;“殊不知陛下今日的病实则是憋了数月给憋出来的苦呢,总之,这病因姑娘而起,咱家是没法子了,只能请姑娘自个儿熄火。”
&esp;&esp;凤宁回想那日的光景,心头涌上一股无可言说的迷惘来,她失声道,“我又算个什么,能值得陛下这般怄气,公公怕是走错门道了”
&esp;&esp;柳海简直是叫苦不迭,
&esp;&esp;您可太算什么了,这两月来,皇帝心情不好,严苛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朝中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臣子人人自危,生怕惹了皇帝不快,这可都是拜您所赐。
&esp;&esp;但柳海还是舒了一口气回道,
&esp;&esp;“哎,姑娘扪心自问,当初陛下待您如何?”
&esp;&esp;凤宁咬了咬唇,垂下眸道,“陛下待臣女恩重如山。”
&esp;&esp;教她为人处世,领她独当一面,给与她施展才华的机会,是这辈子无可磨灭的明光。
&esp;&esp;什么恩不恩的,那是爱。
&esp;&esp;柳海急了,“那场烟花姑娘还记得吧?玄武门下一声旨意,咱家与东厂可是跑断腿呀,缇骑四出,在短短两刻钟内寻到全城所有的烟花商,命其出城燃放烟花,如此大费周章,大动干戈,只为博心上人一笑,姑娘如今拍拍身子出了宫,可就不认了。”
&esp;&esp;凤宁窘得险些要钻地缝,
&esp;&esp;“公公,我”
&esp;&esp;柳海可是有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足以舌战朝堂,凤宁在他面前又算什么。
&esp;&esp;见姑娘已无招架之力,趁热打铁,
&esp;&esp;“除夕夜您也记得吧,您发高热是谁细心体贴照料在侧?一手握着奏章,一手还要往您额尖抚一抚,怎么,如今陛下病糊涂了,嘴唇发乌,烧得连口水都喝不进,您就撒手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