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末。
孟府。
正厅内烛火摇曳,将雕花窗棂的影子投在青砖地面上。
归尘道长端坐在紫檀圈椅上,手中拂尘轻搭臂弯。
陈海棠一袭素色长衫,指尖在茶盏边缘无意识地画着圈。
陈锦初则倚着朱漆立柱,不时望向厅门方向。
&0t;来了。&0t;归尘道长忽然抬眉。
脚步声由远及近,先是孟皓清背手踱入,眉宇间带着几分无奈。
紧接着是赵怀恩他肩上竟扛着个不断蠕动的麻袋,粗布表面还能看见明显的挣扎痕迹。
&0t;这&0t;陈锦初掩唇轻呼,杏眼中满是诧异。
她快步迎上前,绣着缠枝纹的裙摆扫过地面:&0t;夫君,你怎么把小妹捆成这样?&0t;
孟皓清在主位落座,端起茶盏啜了一口:&0t;这丫头死活不肯听话,还说怀恩要害她&0t;
赵怀恩无奈地摇头:&0t;你们是没看见,在客栈那会儿,差点把周千的脸都抓花了。&0t;
麻袋被放在地上时还在不停扭动。
陈锦初蹲下身,纤指解开麻袋绳结的刹那,阿依娜琪猛地探出头来。
少女髻散乱,嘴里塞着的布团已被泪水浸湿大半,陈锦初拿下她嘴里的破布。
她正要作,却在抬眼时突然僵住——
&0t;母母后?&0t;
这一声呼唤轻得几乎听不见。
阿依娜琪的瞳孔剧烈收缩,整个人如遭雷击。
待陈锦初解开她的绳子,少女突然爆出撕心裂肺的哭喊:&0t;母后!&0t;
她几乎是爬着扑进陈海棠怀中,十指死死攥住母亲的衣襟,仿佛一松手眼前人就会消失。
陈海棠颤抖的手抚上女儿后背,在触到嶙峋的肩胛骨时,泪水终于决堤:&0t;我的儿&0t;。
突然,阿依娜琪挣脱怀抱,踉跄着挡在陈海棠身前。
她胡乱抹了把脸,眼中迸出骇人的凶光:&0t;孟皓清!你要报仇冲我来!为何连我母后都不放过?&0t;
她声音嘶哑,单薄的身躯却挺得笔直:&0t;要杀要剐随你,放我母后走!&0t;
&0t;噗——咳咳咳&0t;
孟皓清一口茶喷在青石地上。
他放下茶盏的动作有些重,瓷底与桌面相撞出清脆的声响。
他缓缓抬头,用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看向陈海棠:&0t;她……是不是脑子有病啊?&0t;
“哈哈哈哈哈”
满堂寂静一瞬,随即爆出哄笑。
归尘道长笑得拂尘都拿不稳,银白胡须不停抖动:&0t;益合啊,看来你在云国造的孽,把我这外孙女吓破胆喽!&0t;
孟皓清起身掸了掸衣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0t;你们慢叙天伦跟她待久了我怕我脑子也不好了&0t;。
他在门槛处顿了顿,补充道:&0t;记得请个大夫来看看脑子。&0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