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起画卷,准备给水轻玥带过去,走到角门时,一副卷轴从他臂弯里滑落,咕噜噜的朝远处滚去,画像上的内容慢慢在他眼前展开。
静静站立半晌,周子夜面无表情的将碗里的汤朝画卷泼去。
周子夜走进正殿时,水轻玥正歪软榻上往手背抹花膏子,见他脸色不好,水轻玥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陛下送给长公主的画,被我不慎浸湿了,请长公主责罚。”周子夜清冷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歉意,隐含着压抑的不快。
“不就是几幅画吗,不用这么介意。”
水轻玥这才想起被她遗忘在如意苑的画,她从周子夜手里拿过一幅,展开一看,只见上面画着一身形挺拔的男子,玉带锦袍,只是面容已模糊不清,还沾着几根葱花。旁边同样晕成一团的字,隐约能看出是这男子的姓名,家世,品性喜好等。
她撇了撇嘴,看着剩下几幅同样滴着油水的画卷,完全没有打开的欲望,“自从我及笄后,宗亲里那些人,便隔三岔五的往皇兄那里送世家公子的画像,像生怕我嫁不出去一样。”
说到这儿,水轻玥快速扫了周子夜一眼,不知怎的,她有些不敢直视周子夜的双眼,快速说道:“打湿了正好,反正我也不想看。路上奔波了这么长时间,你快去睡觉。”
“好。”周子夜垂着眼应道。
月光透过窗台,洒落在床帐上,枝缠叶绕的金绣牡丹,在月色中栩栩如生。
常用的熏香,常用的被褥,明明是睡了十多年的床,水轻玥却觉得今夜格外硌得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里一会儿浮现出她皇兄与皇嫂相处的画面,下一刻又跳转到她那些姐妹挑选驸马时的场景,最终慢慢定格在周子夜含笑的眉眼上。
福安宫正殿外的烛光,悄悄越过角门,爬入如意苑,将靠坐在门框上的人影,拉得极长极长。
同一片月色与烛火,见证了两个同样难以入睡的人。
由于证据确凿,柳家的罪行判得很快,几个主事的都拉到菜市口去砍了,剩下的流放的流放,充军的充军。
而作为皇室血脉的顺平公主,则被剥夺了一切封号,囚禁在皇陵之中,非死不得出。
“大人,有贵人拜访。”
这日,身着官袍正在处理事务的徐翰章,听到下人来报,连忙迎了出去,见到来人后,他行礼笑道:“见过长公主。”
带着周子夜溜出宫的水轻玥,围着徐翰章转了一圈,笑道:“啧,啧,新官袍不错嘛,徐大人,恭喜高升。”
处理完柳家的事后,恰好京兆府尹告老归乡,辰佑帝便让徐翰章顶了他的位置。
徐翰章整理了一下新官袍:“承蒙陛下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