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林家的一切,我早就不在乎了。’林墨转身,背影决绝……”
书店内,只有叶白冰冷的声音回荡。地蛇似乎有些失望这家伙,真的连一点共鸣都没有?
叶白的声音在书店里平稳滚动,字句像冰渣般砸在地上。直到他读到《真假少爷》的高潮段落。
“林墨站在暴雨里,看着亲生父亲搂着养子的肩膀走进豪宅。雨水中,他捡起地上被踩碎的旧玩具熊,那是五岁生日时母亲送他的最后一件礼物。”
地蛇突然无声地滑到他身后,布满细鳞的手沉沉搭上叶白肩膀:“先生,是这本书不好看吗?”
话音未落,叶白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股尖锐的酸楚猛地捅进心脏。
眼前模糊发黑,书架摇晃着叠成重影。
他死死攥紧书页,指节青白,喉咙里却不受控地溢出哽咽——
刚才还平庸俗套的文字,此刻竟变成烧红的针,一笔一划扎进记忆最深的痂里。
母亲临终前塞进他手里的褪色布偶。
孤儿院铁门外父亲决绝的背影。
无数个夜晚蜷缩在水泥管里啃发霉面包时,幻想过的“如果有人接我回家”。
“呃……”叶白弓下腰,书“啪”地砸在地面。眼泪烫得眼皮发抖,他拼命咬住牙关,可抽泣仍从齿缝中泄漏。他终于明白——
地蛇的触碰,是钩子。钩出人心里所有溃烂的旧疤。
“哎呀呀,”地蛇俯身拾起书,冰凉鳞片擦过叶白颤抖的手背,掀起又一阵撕裂般的悲恸,“看来这本书……写得不错?”
蛇瞳在阴影里兴奋缩紧,书架缝隙间,《小王子》的封面一闪而过——狐狸对小王子说:“你为你的玫瑰花费的时间,才让她变得如此重要。”
而此刻,叶白跪坐在冰冷的瓷砖上,哭得像个被全世界丢弃的孩子。
两秒后。
剧烈抽搐的脊背骤然挺直,指节抹过脸颊的湿痕时已稳如磐石——仿佛刚才跪地痛哭的是另一个人。叶白站起身,捡起掉落的书,抬眼看向地蛇,瞳孔里淬着冰渣:“你有「回响」,能让人伤心的「回响」。”
地蛇正慢悠悠翻开那本《执行官》,蛇尾盘在柜台边缘轻晃。闻言,他竖瞳斜斜瞥来,蛇信在獠牙间吞吐,带出一声黏腻的笑:“对啊我的「回响」……”
他指尖划过封面烫金的“愚人众”徽章,语气像在谈论天气:“——叫「致哀」。”
叶白攥紧拳头。
大脑里的剧痛早已消失,可心脏深处仍盘踞着冰冷的余悸,那不是普通的悲伤,是记忆被活生生撕开时溅出的血。
他盯着地蛇搭在书页上的手:那双手只需轻轻一触,就能把任何平淡的文字变成引爆泪腺的炸药。
致哀,名副其实。
“刚才跑出去的男人,”叶白忽然问,“也是被你的「致哀」……”
“他啊,”地蛇懒懒翻过一页书,头也不抬,“读到主角母亲病死那段,我拍了拍他肩膀。”
蛇瞳里掠过一丝餍足的光,“人们的痛苦,真是百看不厌的戏码。”